8.“天赋藏不住了!”
“夕阳红”球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将里面大爷大妈们中气十足的“好球！”“哎呀臭手！”的喧嚣隔绝。柳彤彤站在初秋微凉的晚风里，摸了摸口袋里几张皱巴巴、还带着汗味的零钱，满足地叹了口气。
柳彤彤：“三小时，五十五块！外加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她对着意识里的小帅帅报账，语气雀跃，“虽然被张大爷的反手‘铁搓’震得手腕发麻，被李阿姨的‘海底捞月’追得满场乱窜，但！值！薯片钱有了！辣条钱有了！明天还能加个烤肠！”
小统子：“宿主英明神武！演技精湛！” 小帅帅红光闪烁，不遗余力地拍马屁，“本系统全程监控，宿主‘体校勤工俭学菜鸟’人设塑造完美！动作笨拙中透着点‘野生’的刁钻，成功迷惑了老年组！他们甚至夸你‘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殊不知那是本系统在疯狂微调你的重心和落点预判！”
柳彤彤：柳彤彤得意地甩了甩马尾辫：“低调，低调。这叫战略伪装！等钱攒够了，我就去买那包巨无霸家庭分享装薯片，躲在被窝里吃独食…” 她美滋滋地盘算着，脚步轻快地往基地方向走。晚风吹在脸上，带着自由（摸鱼）的气息。
然而，这份自由的芬芳，在她蹑手蹑脚溜进基地大门，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摸回宿舍时，被一道冰冷的声音彻底冻结。
“柳、彤、彤。”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扎进柳彤彤的耳膜。她僵硬地转过身，只见李隼背着手，如同门神般矗立在宿舍楼门口的阴影里，脸色比锅底还黑。路灯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更显威严（吓人）。
柳彤彤：“李…李指？您…您还没休息啊？” 柳彤彤瞬间切换回“乖巧鹌鹑”模式，声音细弱蚊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脚下却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李隼没理会她的废话，鹰隼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裤腿上沾着的一小块明显不属于基地地板的灰绿色塑胶粒（夕阳红球馆特供款）上。
“下午队内循环赛结束，你去哪了？” 李隼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自由活动时间？嗯？”
柳彤彤：“我…我去加练了！徒手挥拍！对！在宿舍楼后面空地！” 柳彤彤脱口而出，眼神“真诚”无比。内心疯狂呼叫小帅帅：快！给我编个合理的挥拍地点！
“徒手挥拍？” 李隼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常年带队的威严气场压得柳彤彤几乎喘不过气，“练到裤子上沾着‘夕阳红’球馆的塑胶粒？练到身上一股子炸串油烟味？”
柳彤彤：柳彤彤：“！！！” 完蛋！大意了！没换裤子！还有炸串味？肯定是隔壁桌王大爷点的！
柳彤彤：“我…” 她的大脑CPU瞬间过载，脸憋得通红，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垂下脑袋，做出深刻反省状，“李指…我错了…我就是…就是嘴馋…出去买了点吃的…” 声音越来越小，充分演绎“被抓包后的羞愧”。
“嘴馋？” 李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训练不用心！比赛瞎胡闹！心思都放在吃上！柳彤彤！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对得起‘特殊人才’这四个字吗？！对得起刘总那份签字吗？！”
“特殊人才”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柳彤彤脸颊生疼。她咬着嘴唇，心里把部长那个老狐狸骂了八百遍。
“从明天开始！” 李隼的声音斩钉截铁，“你的‘自由活动’时间取消！所有训练结束，加练——两小时！内容：基础动作强化！地点：1号馆！我亲自看着你练！再让我发现你溜出去…”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充满威胁。
柳彤彤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薯片、辣条、烤肠长着小翅膀离她远去。她的摸鱼大计！她的快乐源泉！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柳彤彤：“是…李指…” 她垂头丧气，声音有气无力，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现在！立刻！给我滚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来写训练总结！不少于一千字！重点反思你的训练态度！” 李隼丢下最后通牒，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散发着寒气的背影。
柳彤彤像被抽走了骨头，蔫头耷脑地飘向食堂。食堂里人已经不多，弥漫着饭菜将尽的余温。她无精打采地打了点剩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味同嚼蜡地扒拉着。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福星兼小财迷嘛？被李指抓现行了？” 王艺迪端着餐盘笑嘻嘻地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旁边跟着表情酷酷但眼神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孙颖莎，还有温和笑着的王曼昱。
柳彤彤：柳彤彤哭丧着脸，把一块毫无味道的土豆戳得稀烂：“艺迪姐…别提了…我的烤肠…我的薯片…全没了…还要加练两小时…还要写一千字检讨…” 她把李隼的“判决”复述了一遍。
“噗！” 王艺迪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活该！谁让你溜出去挣外快！李指最恨训练态度不端正的！”
孙颖莎：孙颖莎酷酷地喝了口汤，慢悠悠地补刀：“炸串味，重。” 眼神里写着“自作自受”。
王曼昱忍着笑，安慰道：“好了好了，李指也是为你好。基础打牢了，以后才能走得更远。加练虽然辛苦，但也是机会。”
柳彤彤：“机会…” 柳彤彤哀嚎一声，把脸埋在餐盘上方，“我只想当一条安静的咸鱼啊…”
孙颖莎：“咸鱼？” 孙颖莎放下汤勺，酷酷地看着她，“下午那板球，不像咸鱼。”
柳彤彤：柳彤彤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一脸茫然：“哪板球？莎莎姐你说我被打飞那板吗？”
孙颖莎没说话，只是酷酷地从自己餐盘里拿起一个没剥壳的煮鸡蛋，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
咻！
那枚鸡蛋划出一道低平的抛物线，速度不快，但极其精准地朝着柳彤彤放在桌角、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飞去！目标是瓶口！
这突然袭击毫无征兆！柳彤彤正沉浸在“咸鱼梦碎”的悲伤中，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不明物体飞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在小帅帅“危险！水瓶！接！”的尖叫提示之前，她的右手已经如同条件反射般闪电般探出！
没有思考！没有预判！纯粹是无数次被小帅帅“微调”后形成的、对快速移动小物体的肌肉记忆！
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柳彤彤的食指和中指，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枚飞驰的鸡蛋！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而坚硬，动作流畅自然得不可思议，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时间仿佛静止了。
王艺迪的嘲笑僵在脸上，眼睛瞪得像铜铃。
王曼昱温和的笑容凝固了，筷子停在半空。
孙颖莎酷酷的表情裂开一道缝隙，瞳孔猛地收缩。
柳彤彤自己也懵了。她保持着那个夹鸡蛋的姿势，看着指间那枚圆滚滚的煮鸡蛋，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小统子：“宿…宿主…” 小帅帅的声音带着惊恐的电流杂音，“你…你暴露了！本能反应！压制不住了！”
死寂。
食堂角落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嗡鸣。
几秒钟后，柳彤彤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爆发出极其夸张的、混合着“震惊”、“后怕”和“侥幸”的表情，手一抖，像是被鸡蛋烫到一样，差点把鸡蛋掉在桌上。
柳彤彤：“啊！莎莎姐！你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口，声音带着哭腔（装的），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回孙颖莎的餐盘里，仿佛那是什么危险品，“还好…还好我反应快…差点砸到我的水！这鸡蛋…挺…挺硬的哈？” 她干笑着，试图用拙劣的表演掩盖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夹。
王艺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指着柳彤彤的手指，又看看那个鸡蛋，语无伦次：“你…你…你刚才…那手速…那准头…我靠！你接莎莎偷袭都这么溜？！”
王曼昱也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柳彤彤，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孙颖莎，喃喃道：“这反应…比下午打球时还快…”
孙颖莎没去碰那个鸡蛋，只是酷酷地盯着柳彤彤，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要剥开她所有伪装。刚才那一夹，快！准！稳！绝不是运气！更不是她平时在球台上表演的那种“笨拙的幸运”！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千锤百炼般的精准捕捉！这种反应神经，这种手眼协调能力…下午打球时那些“狼狈”和“运气”，瞬间变得无比可疑！
柳彤彤：柳彤彤被看得头皮发麻，感觉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她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端起餐盘：“那个…我…我吃完了！我去写检讨！李指催得急！” 说完，像被鬼追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食堂，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食堂角落再次陷入寂静。
王艺迪拿起孙颖莎餐盘里那个被夹过的鸡蛋，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啧啧，这指痕…这力道…莎莎，这丫头…藏得够深啊？下午跟我打的时候那副死样子，全是装的？”
王曼昱也若有所思：“难怪李指说她‘邪门’…这反应，确实不像普通人。”
孙颖莎拿起自己的筷子，酷酷地敲了敲那个鸡蛋壳，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说话，只是酷酷的小脸上，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深处翻涌着强烈的好奇和一丝被愚弄的不爽。
孙颖莎：“明天，” 她酷酷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加练，我去看。”
王艺迪和王曼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柳彤彤这丫头，装鹌鹑的日子，怕是到头了。李指的魔鬼加练，加上小魔王的亲自“督战”…这下有好戏看了！
而此刻，逃回宿舍的柳彤彤，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欲哭无泪地抱着脑袋。
柳彤彤：“小帅帅！完蛋了！全暴露了！我的咸鱼人设崩塌了！” 她在意识里哀嚎，“都怪你！平时微调得太狠了！害我本能反应都收不住了！”
小统子：“宿主！这怎么能怪本系统！” 小帅帅也慌了，“是你自己贪吃溜出去被抓！是你自己面对鸡蛋袭击没控制住！要怪就怪那个小魔王太狡猾！用鸡蛋当暗器！”
柳彤彤：“现在怎么办？！” 柳彤彤抓狂，“莎莎明天要来看加练！李指亲自盯着！我还怎么演‘朴实无华’？还怎么摸鱼？！”
小统子：“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小帅帅红光狂闪，进入超频运算，“‘苟’字诀濒临失效！必须启动Plan C：‘天赋的阶段性觉醒’！”～
柳彤彤：“觉醒个头啊！” 柳彤彤绝望，“我只想摆烂到奥运前啊！”
小统子：“宿主！由不得你了！” 小帅帅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鸡蛋事件，是意外，也是契机！我们顺势而为！在接下来的‘被迫加练’中，让‘天赋’一点点、合理地‘觉醒’！从最基础的动作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学习速度和肌肉记忆能力！让李指和那个小魔王以为，是他们‘挖掘’出了你这块璞玉！这样，既能解释下午的‘邪门’和刚才的‘一夹’，又能为后续的‘速成’打下基础！”
柳彤彤瘫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完了，摸鱼大计彻底泡汤。被迫营业升级为被迫“天才速成”…
她仿佛已经看到，明天在1号馆的聚光灯（李指和莎莎的死亡凝视）下，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逼着“表演”天赋觉醒的痛苦画面。
她的薯片…她的辣条…她的退休生活…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柳彤彤：“小帅帅…” 她虚弱地呼唤。
小统子：“在呢宿主！”
柳彤彤：“先帮我查查…一千字的训练总结检讨…怎么写才能显得态度特别端正，悔意特别真诚，但又不能太假…”
小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