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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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在雨幕中平稳行驶,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移动囚笼。车内空气凝滞,只剩下雨刮器规律摇摆的声响和沈清禾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声。
她紧贴着车门坐着,尽可能远离中间的位置,目光死死盯着窗外模糊飞逝的景物。雨水扭曲了外面的世界,一如她此刻混乱不堪的内心。
赵楚辞会带她去哪里?他会做什么?那句“叙旧”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报复?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却没有一个答案能让她安心。她只能感受到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以及对未知的惶然。
车子并未驶向榆城市区,反而朝着更偏僻的郊外开去。最终,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区,停在一栋隐匿在雨雾中的独栋别墅前。别墅设计极简现代,线条冷硬,巨大的落地窗在阴雨天里像一块块黑色的冰,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司机率先下车,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拉开后座车门:“沈小姐,请。”
沈清禾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走下車。
冰凉的雨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司机引着她走向别墅大门。电子锁识别无声开启,厚重的门向内滑开,露出里面开阔却同样冷感的空间。色调以黑、灰、白为主,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嵌入式的冷光灯带,奢华,却没有一丝烟火气。
“先生在书房等您。”司机将她送入屋内,便不再前进,只是沉默地站在门边,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门神。
沈清禾站在空旷得有些过分的客厅中央,浑身湿冷,更显得渺小又格格不入。她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赵楚辞如今的气息——冰冷、强势、不容置疑。
她沿着司机示意方向,踩着冰冷的地面,走向一扇虚掩着的深色木门。
敲门前,她停顿了片刻,再次深呼吸。
然后,推开了门。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灰蒙蒙的雨景和摇曳的树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和旧书页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赵楚辞就站在窗前,背对着她。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和西裤,肩背的线条愈发显得宽阔而挺拔。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冷白皮在室内光线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他没有回头,仿佛并不知道她进来,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沈清禾站在门口,进退维谷。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留下小小的暗色水渍。冰冷的湿意渗透衣服,黏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轻微发抖。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像一根不断拉紧的弦。
终于,他动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那双桃花眼精准地捕捉到她,深邃的目光像探照灯,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缓慢地审视了一遍。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像是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已蒙尘的所有物。
他的视线掠过她微湿的头发,苍白的面颊,廉价且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有些狼狈的衣服,最后落在她沾着泥渍的鞋尖上。
沈清禾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耻辱感和寒意交织着攀升。她强迫自己抬起下巴,迎上他的视线,尽管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赵先生。”她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试图掌握一丝主动权,哪怕只是称呼上的疏离,“用这种方式‘请’我过来,到底想做什么?”
赵楚辞终于微微扯了下嘴角,那不是一个笑,而是一种极致的嘲讽。
“赵先生?”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玩味,“沈清禾,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比当年撒钱让我滚的时候,更懂得‘分寸’了。”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她最痛的回忆里。
沈清禾脸色又白了几分,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那么你成功了。”她咬着牙,“看够了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走?”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她。
184cm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吞噬。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强大的男性气场,让她呼吸困难。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垂下眼,目光锁死她,那双曾被她誉为藏有星辰的眼睛,此刻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还是你以为,我赵楚辞的时间,是用来和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的?”
“我没有……”沈清禾想反驳,却被他打断。
“收起你那套大小姐的脾气。”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沈家没了,沈清禾。现在,我说了算。”
他抬起手,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湿漉漉的脸颊,沈清禾猛地偏头躲开。
他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深危险。
“躲什么?”他嗤笑一声,语气却危险至极,“以前不是挺会招惹我的吗?现在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做给谁看?给外面那个叫你‘穗穗’的男人看?”
他知道了逾明。他甚至注意到了这个亲昵的称呼。
沈清禾心头一凛:“这不关你的事!”
“从我看你第一眼起,”赵楚辞猛地攫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痛得瞬间噤声,被迫仰头直视他冰冷的目光,“你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事。”
他的指腹冰凉,带着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听懂了吗?”他逼近,几乎贴着她的唇,气息灼热,话语却冰冷刺骨,“沈清禾,或者说……穗穗?”
“这场‘叙旧’才刚刚开始。在我没说结束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