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10)
屋内,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堆满了高高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泛黄的名册。
“分头找。” 燕迟低声道,率先走向左侧的书架。
“找什么你知道吗?还分头找。”
“那你说。”
“李二哥说了,去年冬天有个戴纱罩的女子来问过,牵机引是禁药,回春堂肯定是没有的,但据李二哥讲,那女子身上有股奇香,香味久久不散。”
“所以你认为那女子极可能是教坊司的人?”
“我记得去年秦国公夫人寿辰,请了教坊司的舞姬献舞,听那些夫人闲聊时,好似有个西域舞姬身上的香就是久而不散。”
“那你可知道那个舞姬的名字?”
顾清绾指尖划过泛黄的名册纸页,忽然停在某一行,“当时听她们说那舞姬叫莎罗,腕间总系着条银链,上面坠着颗鸽血红宝石。”
燕迟凑近来看,月光在两人肩头投下交叠的影,他指尖点在 “莎罗” 二字旁的批注上,“西域于阗人,善胡旋舞,去年秋入教坊司。”
然而此处的墨迹比别处深些,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于阗盛产玉石,她那红宝石倒少见。” 顾清绾翻到后页,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你看去年冬月之后就没她的献艺记录了。”
燕迟取过旁边的出勤簿,目光飞快掠过名录,“腊月初七之后,再无莎罗的名字。”
他合上册子,“这天寒地冻的,一个西域舞姬突然消失,要么是被权贵赎走,要么就是……”
“被灭口了。” 顾清绾接过话头,“牵机引的事她或许知情,若真被灭口,尸体恐怕早已不知所踪。”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
燕迟迅速揽着顾清绾躲进书架后的阴影里。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恰好照见门口两道黑影一闪而入。
“那娘们的住处搜遍了,除了些香料没别的。” 粗嘎的嗓音压低了些,“依我看,头儿也太紧张了,这都快一年了,再说她不过是个舞姬,死了便死了,你说那睿王世子回来还能查到什么啊。”
“你懂个屁。” 另一人声音更沉,“莎罗手里有账册,那可是能掀翻半个兵部的东西。若被燕迟找到,咱们都得去填护城河。”
顾清绾心头一紧,正想转头与燕迟对视,却觉腰间一紧 ,他的手臂环得更紧,掌心贴着她的药囊,温热的触感透过锦布渗进来。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竟让耳根莫名发烫。
“账册藏在哪?” 粗嘎嗓音又问。
“谁知道她放哪里了,我记得那娘们生前总去城郊的草园,说是要种什么西域花草。要不咱们明儿一早就去看看……”
脚步声渐远后,燕迟才松开手。
顾清绾退开半步,借着月光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他们说的草园是我师父生前经营的药圃,如今由他弟子照看。”
“看来得去一趟。” 燕迟指尖叩了叩名册上的莎罗二字,“账册若真在那里,今夜怕是有人要动手。”
两人刚翻出后墙,就见街角黑影一闪。燕迟眼疾手快,拽着顾清绾躲进槐树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