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礼物

岁末将至，苏宅内外开始弥漫着辞旧迎新的气息。顾知行这日来访时，发现宅邸里多了些喜庆的装饰，廊下挂起了红灯笼，处处透着年节的氛围。

踏入小客厅，却见苏清让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凋零的庭院出神。他的脸色比往日苍白几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似是夜间未曾安睡。

“苏少爷。”顾知行轻声唤道。

苏清让回过神，勉强笑了笑：“顾医生来了。”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顾知行在他对面坐下，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昨夜没睡好？”

苏清让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年关将近，宅子里事务繁多，有些...喧闹。”

这话说得委婉，但顾知行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苏家是豪门大族，年节时分往来应酬自然繁多，这对于喜好安静的苏清让来说，无疑是种负担。

诊脉时，顾知行发现苏清让的脉象细数而略浮，显然是心绪不宁，神失所养。

“思虑过重，耗伤心血。”顾知行温声道，“年节虽忙，苏少爷还需以身体为重，莫要太过劳神。”

苏清让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飘忽，显然未能真正听进去。

顾知行心中微软，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锦囊用深蓝色绸缎制成，上面用银线绣着祥云纹样，简洁而雅致。

“这是...”苏清让有些疑惑。

“安神香囊。”顾知行将香囊递给他，“里面是特制的安神药材，放在枕边有助于宁心安神，改善睡眠。”

苏清让接过香囊，轻轻嗅了嗅。一股清雅的药香扑面而来，不浓不烈，却让人心神为之一静。

“好香...”他轻声赞叹，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这是什么药材？似乎有沉香、琥珀...还有几味辨不分明。”

顾知行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苏少爷好灵的嗅觉。确实有沉香、琥珀，还加了远志、合欢皮、夜交藤，都是宁心安神的良药。”

他仔细讲解每味药材的功效，苏清让听得专注，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渐渐地，他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眼中的疲惫也被好奇与专注取代。

“顾医生费心了。”苏清让轻声道，指尖轻轻摩挲着香囊上的绣纹，“这个绣样...很别致。”

顾知行微微一笑：“随手绣的，苏少爷不嫌粗糙就好。”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清让却明白，这“随手”背后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他抬眸看向顾知行，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顾医生为何...待我这般好？”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带着几分不解，几分试探。顾知行沉默片刻，温声道：“医者父母心，见苏少爷不适，自然想要尽力缓解。”

这个回答冠冕堂皇，却未能完全解释那份超乎寻常的关怀。苏清让轻轻颔首，不再追问，只是将香囊小心地收在怀中。

接下来的诊疗过程中，顾知行注意到苏清让的情绪明显好转了许多。他不再神思不属，而是专注地听着医嘱，偶尔还会露出清浅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囊的清雅气息，与茶香交织，形成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氛围。

“年节期间，苏少爷若觉得喧闹，可以多在室内静养。”顾知行温声建议，“读书、抚琴都是很好的静心方式。”

苏清让轻轻颔首：“顾医生说得是。其实...我近日在练一首新曲，若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若是顾医生得闲，或许可以...指点一二？”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顾知行心中微软，颔首道：“荣幸之至。我对音律虽不精通，但很愿意聆听。”

苏清让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唇角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就说定了。”

诊脉完毕，顾知行又调整了方子，加重了几味安神养心的药材。他仔细叮嘱了服药的注意事项，特别强调年节期间更要保持心境平和。

“若是觉得心烦，可以多闻闻香囊。”他温声道，“里面的药材都是我精心调配的，宁神效果很好。”

苏清让轻轻颔首，从怀中取出香囊，小心地握在手中：“我会的。”

又坐了片刻，顾知行起身告辞。苏清让送他到廊下，手中依旧握着那个香囊。

“顾医生...”在顾知行即将转身时，苏清让忽然轻声开口，“新年快乐。”

这话说得突然，却带着真诚的祝福。顾知行微微一怔，随即莞尔：“新年快乐。愿苏少爷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诸事顺遂。”

回程的路上，街巷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顾知行的心情却异常宁静，仿佛那个安神香囊的香气也萦绕在他的心间。

他知道，那个小小的香囊，不仅能够安抚苏清让不安的心神，更承载着自己无法言说的心意。

而这份心意，如同香囊中的药材， quietly 散发着清香，不求回报，只为那人能够安好。

车至济世堂，小师弟迎上来，好奇地看着师兄：“师兄今日心情很好？可是苏少爷大好了？”

顾知行微微一笑：“年节将至，自然是开心的。”

小师弟眨眨眼，忽然注意到什么：“师兄腰间的那个香囊呢？平日不是都随身带着的吗？”

顾知行但笑不语，心中却明白，有些礼物，赠予值得的人，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而那个安神香囊，将会成为这个新年最温暖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