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与少年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教学楼里撞出回声时，陆临川正把最后一本物理练习册塞进书包。教室后排的风扇还在转，嗡嗡声混着同学们收拾东西的响动，他却莫名竖起耳朵，捕捉到走廊里一声很轻的叹息。

他背上书包往外走，视线下意识扫过隔壁班门口。桑晚正低头把水壶放进帆布包，平时总斜挎在肩上的自行车钥匙，今天没挂在包带内侧。

陆临川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果然在公交站旁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桑晚抱着胳膊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抬头看一眼驶过去的公交车，又很快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没骑车？”陆临川停在她身边，车铃轻轻响了一声。

桑晚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他，耳尖悄悄红了：“嗯，早上发现车胎爆了，还没来得及修。”她说话时眼睛看着车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

“上车吧，我送你。”陆临川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语气尽量说得随意，“顺路。”

其实他家和桑晚家根本不顺路，一个往南一个往北。但这话他没说，只是看着桑晚犹豫了几秒，轻轻坐上后座，双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校服的衣角。

自行车缓缓驶动时，陆临川能感觉到后座传来的轻微重量。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吹过来，混着桑晚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下意识放慢了蹬车的速度。

“今天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你听懂了吗？”桑晚的声音很轻，被风裹着传到他耳朵里。

“嗯，下课可以给你讲。”陆临川说，“你哪里没懂？”

“辅助线那块，总找不准位置。”

“明天早自习我把草稿纸带给你，标清楚步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灯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自行车轮碾过落叶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到桑晚家小区门口时，陆临川稳稳停下车。

“谢谢你啊。”桑晚从后座下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明天我把车费给你吧？”

“不用。”陆临川摆摆手，“举手之劳。快进去吧，挺晚了。”

桑晚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陆临川才调转车头。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朝着城西的公园骑去。公园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他把自行车停在湖边的长椅旁，自己坐在长椅上，望着湖面发呆。

湖水很平静，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偶尔有晚风拂过，泛起一圈圈涟漪。陆临川想起刚才桑晚抓着他衣角的温度，心跳又快了几分。他拿出手机，翻到和林骁的聊天框，打字：“出来打球？”

没过几秒，林骁就回了消息：“来！老地方？”

“嗯，二十分钟后。”

陆临川把手机揣回兜里，又看了一眼湖面，才骑上自行车往球场赶。二十分钟后，他到球场时，林骁已经拿着篮球在等他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林骁把篮球扔给他，“平时喊你打球，你都不来？”

陆临川接住篮球，拍了几下：“作业少。”他没说其实是因为送了桑晚回家，心情好。

两人很快就开始打球。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上回荡，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陆临川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篮球上，传球、运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可以啊！”林骁看着陆临川投进一个三分球，忍不住喊了一声，“最近手感这么好？”

陆临川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继续。两人打了一个小时，直到都累得躺在地上，才停下来。

“爽！”林骁喘着气，看着天上的星星，“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陆临川也喘着气，胸口起伏着，脸上带着汗水，却笑得很开心：“下次再打。”

“行，随时喊我。”

又歇了几分钟，两人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家。陆临川骑自行车回家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到家后，他先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作业他很快就写完了。但他没有睡觉，而是从书包里拿出一套数学卷子，开始做。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房间里只有台灯的光芒。他很认真，每一道题都仔细思考，遇到不会的，就先标记出来，等做完其他题再回头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一点。陆临川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看着卷子上满满的字迹，心里很有成就感。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迎面吹来，带着夜晚的清凉。

天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银纱。陆临川看着月亮，想起了桑晚。不知道她现在睡了吗？明天早自习给她讲题时，她会不会认真听？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月亮，才回到床上。躺在床上，他还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送桑晚回家时的紧张，和林骁打球时的痛快，做卷子时的专注，每一件事都让他觉得很充实。

慢慢的，陆临川的眼皮开始打架，他闭上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在月光的陪伴下，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