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缠寻旧忆碎心甜,忍极争风虐情牵
初夏的栀子园飘着淡香,洁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雪。文杰提着保温桶站在巷口,视线死死黏着不远处的身影——栀安穿着浅白色卫衣,正蹲在向天的馄饨摊前,手里捏着个刚煮好的馄饨,眼神里带着浅淡的好奇,夏品言站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护佑。
这是栀安回国的第三周,文杰几乎天天“蹲守”,从巷口的馄饨摊到栀安暂住的公寓楼下,手里总揣着栀安爱吃的东西——刚熬的栀子粥、巷口张奶奶的软糖、甚至是他亲手折的栀子花灯,像个固执的追光者,围着那束失而复得的光打转。
“栀安。”文杰深吸一口气,提着保温桶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叔爷爷说你爱吃馄饨,我……我熬了栀子粥,你尝尝?”
栀安抬头,看到文杰的瞬间,眉头轻轻皱了皱——眼前的男人总穿着他莫名熟悉的深蓝色衬衫,身上带着淡淡的冷杉味Alpha信息素,每次靠近,他心里都会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不用了,谢谢。”栀安下意识地往夏品言身后躲了躲,指尖轻轻攥着夏品言的衣角,“我不认识你。”
夏品言伸手揽住栀安的肩膀,Alpha的信息素带着隐隐的威慑,看向文杰的眼神里满是排斥:“文杰哥,栀安说了不认识你,你别再纠缠了。”
“我没有纠缠。”文杰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下,却还是把保温桶递过去,“这粥放了蜜枣,是你小时候爱吃的味道,就尝一口,好不好?”
栀安的指尖动了动,目光落在保温桶上——桶身上印着小小的栀子花,是他模糊记忆里熟悉的图案。他犹豫着伸出手,刚碰到桶沿,就被夏品言轻轻按住:“栀安,你胃不好,外面的东西别乱喝。”
文杰看着栀安缩回的手,眼底的光暗了暗,却没放弃,只是把保温桶放在馄饨摊的石墩上:“我放在这儿了,想喝的时候记得热。”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往栀子园走,背影在栀子花香里,透着股固执的孤单——这是他的试探,也是他藏在玻璃渣里的甜,哪怕只有一丝回应,他也愿意等。
下午,文杰在夏品言的画室门口堵住了他。画室里飘着松节油的味道,墙上挂着几幅栀安的肖像画,每一笔都透着夏品言的心思,看得文杰心里发紧。
“夏品言,你到底想怎么样?”文杰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栀安只是暂时忘了我,你不能趁他不清醒,把他藏在身边!”
夏品言放下画笔,转身看向文杰,语气里带着不甘:“我没有藏他,是他自己依赖我,是你当年没保护好他,才让他受了那么多苦!”
“没保护好他?”文杰猛地提高声音,想起当年栀安被苏辰伤害、被林诺追杀,想起自己没能拦住他被带走的十年,心脏像被揪着疼,“那你呢?你把他带到国外十年,连一句消息都不透露,这不是藏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嘲讽,字字戳心:“夏品言,你跟你爸夏沐风一样,喜欢的东西只会藏起来,不敢光明正大地表明心意!当年他把干爸藏起来十五年,让干爹苦等十五年;现在你把栀安藏起来十年,趁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占着他,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干爸是这样,栀安也是这样,你们夏家就喜欢做这种偷藏别人Omega的事!”
“你胡说!”夏品言气得发抖,伸手就要推文杰,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吗?”
两人同时转头,夏沐风站在门口,穿着深色西装,眼神里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Alpha的信息素带着压迫感,缓缓走进来:“文杰,话可不能乱说,当年的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走到文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阳怪气的扯笑:“我藏你干爸?我是在保护他。你呢?你口口声声说保护栀安,可他受的伤、他失踪的十年,哪一样不是因为你没看住?现在倒来指责我们品言,顾文杰,你有这个资格吗?”
文杰被怼得说不出话,心里的怒火更盛,却又无从反驳——夏沐风的话像根刺,扎在他最痛的地方,当年的遗憾、十年的等待,都成了对方嘲讽的理由,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化不开。
“你们别吵了!”
栀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手里还攥着那桶没喝的栀子粥,显然是刚找到这里。看到文杰和夏品言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心里莫名地慌,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栀安,你怎么来了?”夏品言连忙收敛怒气,想走过去拉他,却被文杰抢先一步。
“栀安,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跟他吵……”文杰伸手想碰栀安的肩膀,却被夏品言猛地推开:“别碰他!”
夏品言的力道没控制好,文杰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撞在画室角落的画架上——画架上摆着瓶打开的松节油,要是撞翻,洒在身上会灼伤皮肤。
“文杰哥!”
栀安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冲破了什么桎梏。他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伸手死死拽住文杰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拉——动作快得惊人,眼神里带着清晰的焦急,不再是之前的迷茫陌生。
文杰愣住了,看着栀安紧紧攥着自己胳膊的手,看着他眼底熟悉的担忧,心脏狂跳:“栀安,你……你记起我了?”
栀安的眉头皱了皱,眼神里的焦急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文杰,又看了看夏品言,小声问:“我……我刚才怎么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喊你文杰哥?”
文杰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像从云端跌进冰窖——刚才的清醒是真的,救他是真的,可那份清醒,只是昙花一现,下一秒就又被遗忘。
夏品言快步走到栀安身边,伸手扶住他,不满地看向文杰:“你看你,又吓到栀安了!”
文杰站在原地,手臂上还残留着栀安指尖的温度,那温度甜得像栀子糖,却又带着刺骨的凉——这短暂的清醒,是玻璃渣里最甜的光,却又碎得最快,爆点般的希望过后,是更沉的虐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栀子园时,天已经擦黑。栀安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旧香囊——是向天找出来的,里面装着晒干的栀子花,是上官曦当年给栀安做的。
“这个香囊……好熟悉。”栀安把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眼神里带着怀念,“我好像……以前经常带在身上。”
“是你外婆给你做的。”向天坐在他身边,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你小时候总把它挂在书包上,说闻着栀子花香,就不怕走夜路了。”
栀安的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向向天,语气里满是期待:“外婆?她在哪?我好想她……我还想吃她煮的栀子粥,放了桂圆和红枣,甜丝丝的,暖肚子。”
向天的心脏猛地一揪,眼眶瞬间红了。他别过脸,擦了擦眼泪,强装镇定地说:“你外婆……她去外地了,要很久才回来。粥的话,叔爷爷给你煮,明天就煮,放很多桂圆和红枣,跟你外婆煮的一样。”
“好。”栀安点了点头,没察觉到向天的异样,只是低头看着香囊,小声呢喃,“那外婆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要给她画一幅画,画栀子园的样子。”
向念安站在门口,听到这话,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转身走进厨房,偷偷给文杰打了个电话:“文杰,栀安……栀安问外婆了,还想吃外婆的栀子粥,我们瞒着他,是不是错了?”
文杰坐在栀子树下,手里攥着那条没织完的深蓝色围巾,声音沙哑:“没错,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等他彻底记起一切,我们再慢慢说……别让他受刺激。”
电话那头的沉默里,藏着所有人的疼——栀安记起了家人,记起了外婆的香囊和栀子粥,却记不起外婆已经不在了;他们看着他满怀期待地盼着见外婆,只能忍着心疼撒谎,这份隐忍,是最沉的玻璃渣,扎在每个人心里,甜的是栀安的记忆在恢复,痛的是这份恢复,伴随着无法言说的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文杰成了栀安身边的“跟屁虫”。
栀安去画室画画,文杰就坐在画室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刚煮的栀子粥;栀安去巷口买东西,文杰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帮他挡开拥挤的人群;栀安去医院看沉睡的向淼闻和梦雨馫,文杰就站在病房外,默默守着,偶尔递上一张纸巾,帮他擦去不小心掉的眼泪。
“顾文杰,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们了?”夏品言终于忍无可忍,在画室门口拦住文杰,眼神里满是怒火,“栀安不认识你,他现在身边有我,你这样跟着,只会让他不舒服!”
“我没有让他不舒服。”文杰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是想陪着他,看着他,不会打扰他。”
“不会打扰?”夏品言冷笑一声,“你天天出现在他面前,拿着那些所谓的‘回忆’刺激他,这不是打扰是什么?你以为他救了你一次,就代表还喜欢你?别做梦了!”
文杰的眼神沉了沉,伸手抓住夏品言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没做梦,我只是在等他记起来。夏品言,你藏了他十年,够了,现在该换我守着他了。”
“你!”夏品言气得想动手,却听到身后传来栀安的声音:“你们别吵了。”
两人同时回头,栀安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拿着画笔,眼神里带着迷茫,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向——他看着文杰,小声说:“他……他没有打扰我,他的栀子粥很好喝。”
文杰的心脏瞬间暖了一下,像被阳光照透。夏品言看着栀安的样子,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栀安的这句话,是玻璃渣里最细的甜,虽然微弱,却足以支撑着文杰继续坚持;而对夏品言来说,这份甜,是刺向他的刀,让他的占有欲彻底爆发,却又不敢在栀安面前失态。
夕阳落在栀子园的青石板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文杰的坚持、夏品言的不甘、栀安的迷茫,交织成一张拉扯的网,玻璃渣里的甜还在继续,虐意也在升级,没人知道这份纠缠会持续多久,只知道,文杰不会放弃,夏品言不会放手,而栀安的记忆,还在等待着被彻底唤醒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