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亲护残梦虐心魄,醒而复沉碎希望

医院的阴雨天总带着化不开的凉,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的湿意,飘进栀安的病房。小闻坐在病床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刚苏醒的身体虚得发颤,却固执地要亲自给栀安擦手。他的指尖抖得厉害,温热的毛巾在栀安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栀安,你看,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栀子花图案毛巾。”小闻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泪掉在毛巾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以前你总爱把小手塞给我,让我给你擦干净,说要去抓栀子花瓣……现在怎么就不肯醒了呢?”

栀安的手指静静蜷着,没有丝毫回应,只有监护仪的“嘀嗒”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敲得人心慌。小闻俯身,把脸贴在栀安的手背上,感受着那丝微弱的温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爸爸不好,爸爸醒晚了,让你被人欺负,让你躺在这儿……你要是醒了,爸爸带你回栀子园,我们去摘刚开的栀子花,好不好?”

他转头看向隔壁病床——梦雨馫还在沉睡,脸色和栀安一样苍白,监护仪上的曲线平缓得让人心疼。小闻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雨馫,你也醒醒好不好?我们的儿子在疼,我一个人撑不住……你看看栀安,他还在等我们陪他回家……”

上官曦端着粥走进来,看到小闻单薄的背影和颤抖的肩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放下粥,轻轻扶住小闻的胳膊:“小闻,你刚醒,别累着,让妈来照顾栀安,你先喝点粥。”

“我不饿。”小闻摇了摇头,固执地拿起毛巾,继续给栀安擦手臂,“我要陪着他,他醒了看到我在,就不会害怕了……以前他做噩梦,只要我抱着他,就会好起来……”

上官曦看着儿子眼底的红血丝和深深的疲惫,心里满是心疼和无力。她知道,小闻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对栀安的亏欠,可这份亏欠背后,是他们一家人多年的分离和痛苦,像一根钝刀,反复切割着每个人的心。

医院后门的小巷里,林诺躲在垃圾桶后面,浑身是泥,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眼神里满是阴鸷的疯狂。他已经在医院附近潜伏了两天,摸清了病房的作息——文杰白天寸步不离守着栀安,晚上会靠在床边打盹;小闻刚苏醒,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护工每隔一小时会来查房,安保换班的间隙有十分钟的监控盲区。

“顾文杰,这次我看你怎么护着他。”林诺的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液体——是他从黑市买来的镇静剂,只要注射进栀安的营养液,就能让他永远陷入深度昏迷,比植物人更彻底。

他趁着护工查房的间隙,像幽灵一样溜进住院部的楼梯间,避开监控,一步步朝着栀安的病房靠近。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映着他扭曲的脸,每一步都踩着压抑的恨意——他要让顾文杰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要让梦栀安为当初的“抢走”文杰付出代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林诺不是好欺负的!

走到栀安病房门口,林诺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看——文杰靠在床边,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显然是熬得快睡着了;小闻坐在椅子上,头靠在病床边,也陷入了浅眠;栀安安静地躺着,胸口微微起伏。

“就是现在。”林诺的心脏狂跳,握紧手里的玻璃瓶,准备趁着两人都没醒,偷偷溜进去注射镇静剂。可就在他要推门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护士的脚步声,他吓得立刻缩回手,转身躲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心里的怒火更盛——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得手了!

江屿提着一个果篮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文杰靠在床边沉睡,眉头皱着,手臂上还留着之前被栀安抓伤的疤痕;小闻趴在病床边浅眠,呼吸微弱;栀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文杰。”江屿轻轻喊了一声,怕吵醒小闻和栀安。

文杰猛地惊醒,看到是江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愧疚、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站起身,走到走廊,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栀安。”江屿把果篮递给文杰,语气坦荡,“之前的事,对不起,给你们添了很多误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文杰的声音沙哑,看着江屿,眼底满是愧疚,“之前是我太偏执,误会了你和栀安,还差点……”

“都过去了。”江屿打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栀安,他怎么样了?有没有醒的迹象?”

文杰摇了摇头,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还是老样子,偶尔会做噩梦,喊着‘苏辰别过来’‘文杰哥救我’,可就是醒不过来。”

两人回到病房,江屿走到栀安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满是心疼:“栀安,我是江屿,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在画室讨论过《栀子园的时光》,你说画里的文杰是你最想守护的人……你快醒过来吧,文杰很担心你,你爸妈也在等你。”

话音刚落,栀安的手指突然轻微地动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潜意识里有了反应。

“他有反应了!”文杰的心脏瞬间狂跳,冲过去抓住栀安的手,“栀安,你听到了对不对?你快醒醒!江学长来看你了,我们都在等你!”

小闻也被惊醒,看到栀安的反应,激动得眼泪掉下来:“栀安!爸爸在这儿!你醒醒!看看爸爸!”

可栀安的反应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眉头却皱得更紧,像是陷入了更痛苦的梦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苏辰……别用石头砸我……”栀安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像是在抗拒什么看不见的伤害,“文杰哥……救我……好疼……”

“栀安别怕!我在!苏辰被抓了,他伤害不到你了!”文杰跪在病床边,伸手想抱住他,却被栀安猛地推开。栀安的眼睛依旧紧闭着,可身体的挣扎却越来越剧烈,指甲深深抓进了文杰的手臂,划出几道血痕。

“别碰我!别碰我!”栀安的哭声撕心裂肺,像把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倾泻出来,“石头……好疼……文杰哥你在哪?我害怕……”

“我在!我在这儿!”文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白床单上,像一朵刺眼的红。他没有躲,也没有喊疼,只是紧紧握住栀安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里满是悔恨的哽咽,“对不起栀安……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抓我吧,只要你能好受点,我怎么样都可以……”

小闻看着这一幕,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上前帮忙,却因为身体虚弱,刚站起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官曦连忙扶住他:“小闻你别激动!医生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我的儿子……我的栀安……”小闻坐在地上,眼泪掉得更凶,看着栀安痛苦挣扎、文杰手臂流血的样子,心里满是绝望的无力——他醒了,却还是保护不了儿子,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看着他伤害自己最在乎的人。

江屿也冲过去,帮忙按住栀安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急切的安抚:“栀安!你冷静点!你看看文杰,他受伤了!你不想看到他疼对不对?”

栀安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却依旧在哭,嘴里反复念着“文杰哥我害怕”,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文杰流血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文杰看着他眼角的泪,心里的疼比手臂的伤口更甚——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看到栀安这样痛苦。

护士赶来给栀安注射了镇静剂,他的呼吸终于重新变得平缓,眉头却依旧皱着,像是还在梦魇里挣扎。文杰坐在病床边,看着栀安沉睡的脸,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可心里的伤口却怎么也愈合不了。

小闻被扶到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栀安,又看了看文杰手臂上的绷带,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小闻!”上官曦的尖叫声划破病房的安静,文杰和江屿连忙冲过去,扶住小闻瘫软的身体。

“快叫医生!快!”文杰的声音里满是慌乱,他探了探小闻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心脏瞬间沉了下去——小闻刚醒,怎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很快赶来,给小闻做了紧急检查,脸色沉重地对众人说:“病人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情绪激动,引发了颅内压升高,又陷入了深度昏迷,和之前的状态一样,什么时候能醒,不好说。”

“又昏迷了?”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哭腔,“他刚醒过来,还没好好看看栀安,还没和雨馫说一句话,怎么又昏迷了……”

文杰站在原地,看着被护士推去抢救的小闻,又看了看病床上依旧昏迷的栀安和梦雨馫,心脏像被掏空一样疼。他想起小闻刚醒时给栀安擦手的温柔,想起小闻摔倒在地时的绝望,想起小闻说“我要陪着他”的固执,眼泪掉得更凶——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小闻苏醒的希望,却在短短一天内,又被打回了原点。

江屿拍了拍文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心疼:“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小闻的错,是命运太残忍。”

文杰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栀安的病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像在为这段破碎的感情奏响最虐心的哀歌。他知道,小闻的再次昏迷,不仅是对家人的又一次打击,更是给潜伏在暗处的林诺,创造了可乘之机——那个阴鸷的疯子,还在虎视眈眈,而他们,又一次陷入了“守护”与“危机”的漩涡,不知道下一次的希望,要等多久才能到来。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