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亲心连醒惊残梦,仇逃危伏虐情澜
医院的清晨带着消毒水的凉,透过病房的窗户,将浅淡的光洒在向淼闻(小闻)和梦雨馫的病床边。向天端着刚热好的栀子粥,脚步放得极轻——这是他每天的习惯,哪怕两人依旧沉睡,也会来给他们擦手、絮叨几句,像在栀子园时一样。
“小闻啊,今天栀安那边没什么动静,文杰守了他一整夜,眼睛都熬红了。”向天坐在小闻床边,拿起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手,指尖突然顿住——小闻的手指,竟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欸?”向天的心脏猛地一跳,以为是错觉,又试探着碰了碰小闻的指尖,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丝微弱的力道,像破土的嫩芽,轻得怕碎,却真实存在。
“念安!念安你快来!”向天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连手里的毛巾都差点掉在地上。向念安刚从栀安的病房过来,听到喊声快步冲进来:“叔叔,怎么了?”
“你看!小闻的手动了!”向天指着小闻的手,语气里满是激动,“还有雨馫,你看他的眼皮,刚才好像也颤了一下!”
向念安凑过去,屏住呼吸盯着病床——小闻的手指静静搭在被子上,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微动,她也隐约捕捉到了;再看梦雨馫,紧闭的眼皮下方,眼球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极浅的转动,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细微的起伏。
“真的!他们有反应了!”向念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慌忙拿出手机给上官曦和顾景淮打电话,声音都在发颤,“外婆!景淮叔!快到医院来!我爸妈……我爸妈好像要醒了!”
病房里的监护仪“嘀嗒”作响,原本冰冷的空气似乎有了温度。向天和向念安守在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指尖都在发抖——多少年了,他们守着这两张病床,盼着这一天,盼到头发都添了白霜,终于等到了这丝微弱却珍贵的希望。可这份希望里,又裹着沉甸甸的疼——他们要醒了,可他们的儿子栀安,还躺在隔壁病房,昏迷不醒,连一句“爸妈”都喊不出来。
栀安的病房里,文杰正俯身给栀安擦脸,指尖触到的皮肤依旧冰凉。他刚想把那条没织完的深蓝围巾轻轻搭在栀安的颈间,栀安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眉头死死皱着,像是陷入了极恐怖的梦魇。
“栀安?栀安你怎么了?”文杰慌忙按住他的肩膀,却被栀安猛地推开,他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抱着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像被野兽追赶的幼崽。
“别过来……别碰我……”栀安的声音嘶哑破碎,眼睛紧闭着,眼泪却顺着眼角疯狂滑落,“苏辰!苏辰你别过来!别用石头砸我……好疼……”
文杰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扎进,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知道,栀安是在做噩梦,梦到了被苏辰伤害的那一天,那些恐惧刻进了潜意识,哪怕昏迷着,也在反复折磨他。
“栀安别怕!我在!苏辰被抓了,他伤害不到你了!”文杰跪在病床边,声音里满是哽咽的安抚,伸手想抱住他,却被栀安的挣扎挥开。
“文杰哥……”栀安的哭声突然变了调,带着绝望的依赖,像小时候被欺负时那样,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文杰哥你在哪?我害怕……我疼……你快来救我……”
文杰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抓住栀安冰凉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里满是悔恨的颤抖:“我在!我在这栀安!我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栀安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却依旧在哭,嘴里反复念着“文杰哥我害怕”,像把这些天积压的恐惧、痛苦,都在梦魇里倾泻出来。文杰坐在床边,紧紧抱着他发抖的身体,一遍遍地重复“我在”,直到窗外的天渐渐亮透,栀安的呼吸才重新变得平缓,可眉头依旧皱着,眼角的泪还没干,像一颗凝固的冰珠,砸在文杰的心上。
小闻的病房里,上官曦和顾景淮刚赶到,就看到小闻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幅度比刚才更大,连带着手腕都有了一丝轻微的抬起。
“小闻!”上官曦扑到床边,握住儿子的手,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妈妈在呢,小闻你醒醒,看看妈妈,看看栀安好不好?”
小闻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在冲破沉重的黑暗。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带着迷茫的眼,瞳孔里还蒙着层雾,却清晰地看向了床边的上官曦,嘴唇动了动,发出极轻极哑的声音:“妈……”
“哎!妈妈在!”上官曦的哭声瞬间爆发出来,紧紧抱住小闻的肩膀,怕碰疼他又舍不得松开,“小闻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小闻的视线缓缓移动,扫过向天、向念安,最后落在梦雨馫的病床上——梦雨馫的眼皮也在颤,似乎被他的动静牵动着,手指再次微微蜷起。小闻的心脏像被什么揪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里满是急切的沙哑:“栀……栀安呢?我的儿子……栀安在哪?”
“栀安在隔壁病房,你别急,他没事,我们这就带你去看他。”向念安连忙扶住小闻,怕他动作太大牵动身体,“你刚醒,身体还弱,先躺好,我去把栀安推过来,让你们母子见一面。”
小闻却固执地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上官曦的手,眼神里满是慌乱的祈求:“我要过去……我要去看他……我刚才好像听到他哭了……他害怕……我要去陪他……”
话音刚落,隔壁病房传来文杰带着哭腔的安抚声:“栀安别怕,我在……”小闻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挣扎着就要下床——那是他的儿子,他的栀安,在疼,在害怕,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躺得住?
“哎你慢点!”向天连忙扶住他,眼眶也红了,“我们陪你过去,陪你过去看栀安……”
小闻被搀扶着走到栀安的病房门口,脚步猛地顿住。透过敞开的门,他看到文杰正蹲在病床边,紧紧握着栀安的手,侧脸满是疲惫和痛苦;病床上的栀安依旧昏迷,眉头皱着,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在承受无尽的恐惧。
“栀安……”小闻的声音里满是心疼的哽咽,一步步挪到病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栀安的脸颊——那是他从小抱到大的孩子,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宝贝,如今却躺在这里,连睁开眼睛看看他都做不到。
“我的儿……”小闻的眼泪掉在栀安的脸上,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是爸爸不好,爸爸醒晚了,让你受委屈了……你别怕,爸爸醒了,爸爸保护你,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奇迹般地,在小闻的手碰到栀安脸颊的那一刻,栀安皱着的眉头竟缓缓舒展开了,眼角的泪也似乎被这熟悉的温度熨帖,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连身体的紧绷都松了几分。
“他好像能感觉到你……”上官曦站在一旁,擦着眼泪,语气里满是心酸的欣慰,“母子连心啊,小闻你醒了,栀安也安心了……”
向天看着这一幕,眼圈通红,转身走出病房,给他们母子留空间——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等到小闻醒了,虽然栀安还没醒,可这已经是天大的希望了。向念安给顾景淮打了电话,声音里满是激动:“景淮叔!我爸醒了!他能认出我们,还能喊栀安的名字!你快告诉文杰,让他也高兴高兴!”
文杰站在角落,看着小闻轻轻抚摸栀安的样子,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喜的是小闻醒了,栀安有了父亲的陪伴;疼的是栀安还没醒,连父亲的声音都没能听见;悔的是自己没能保护好栀安,让他连父母苏醒的这一刻,都只能在昏迷中错过。他走到小闻身边,声音沙哑地说:“叔叔,谢谢你……”
小闻抬头看向文杰,眼底满是心疼——这个从小就护着栀安的孩子,如今也熬得满眼红血丝,手上还留着之前被栀安咬破的伤口。他拍了拍文杰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理解:“不怪你,是我们做父母的没保护好他。以后我们一起等,等栀安醒过来,好不好?”
文杰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么久以来的愧疚和痛苦,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一丝慰藉,他不再是一个人守护栀安,有了家人的陪伴,这份等待,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苏家别墅里,苏母看着被警察押回来的苏辰,脸色惨白。自从苏辰和林诺试图伤害栀安被抓后,她用尽关系也没能再保释苏辰,反而因为“教唆他人犯罪”“危害他人生命安全”,被法院判处了“居家禁闭”,由社区监管,不得离开别墅半步。
“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苏母的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哭腔,“你伤害栀安还不够,还要联合林诺再去害人!现在好了,被关在家里,连门都出不去,你满意了?”
苏辰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带着冷笑:“满意?我一点都不满意!梦栀安没醒,顾文杰还好好的,我怎么会满意?”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苏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从今天起,家里的门窗都锁上,我不会再让你出去害人!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好好反省!”
苏辰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不会就这么算了,就算被关在家里,他也有办法让顾文杰和梦栀安不好过。
与此同时,城郊的拘留所里,一道黑影趁着夜色,偷偷翻出了围墙——是林诺!他利用拘留所施工的漏洞,撬开了关押室的铁栏,逃了出来。他浑身是泥,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恨意,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苏辰给他的地址。
“顾文杰!梦栀安!”林诺躲在黑暗里,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不会放过你们!苏辰被关了,我来替他完成!我要让你们为之前对我的所有伤害,付出代价!”
他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准备随时扑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医院的病房里,小闻还在给栀安絮叨着栀子园的事,说等他醒了,就带他回去看刚发芽的栀子枝;文杰坐在一旁,给栀安削着苹果,动作小心翼翼;上官曦和向念安在门口低声说着话,脸上满是久违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黑暗中,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正透过医院的窗户,死死盯着栀安的病房;更没有人知道,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将这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击碎在冰冷的现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