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栀香吻暖痕仍在,故宅归心疑未消
深秋的晨光透过车窗,温柔地落在向淼闻的脸上,将他眼睫下的阴影染成浅金。车子行驶在通往梦家老宅的路上,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梦雨馫从家里带来的香囊,轻轻放在小闻的膝头,像一层柔软的保护。
小闻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囊上的流苏,眼神落在窗外掠过的栀子花丛上。昨晚从梦家别墅出来后,他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梦雨馫的虚弱、梦父的冷漠、自己突如其来的“身份”,像一团乱麻,缠在他心里,既温暖又沉重。
“在想什么?”梦雨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小闻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失而复得的珍惜,让他连触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小闻转过头,撞进梦雨馫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化不开的温柔,还有一丝未散的疲惫,眼尾的红血丝像一道刺,扎在小闻心上。他想起梦雨馫被软禁时的虚弱,想起他抱着自己时哽咽的声音,喉咙突然发紧,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像在做梦。”
车子缓缓停在梦家老宅的院子门口,这里的栀子树比梦雨馫现在住的地方更粗壮,枝叶间还挂着零星未谢的花瓣,风吹过,落下几片,恰好落在小闻的发间。
梦雨馫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近,指尖轻轻拂去小闻发间的花瓣。距离很近,他能清晰地闻到小闻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信息素,混合着自己身上的冷杉味,在车厢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不是梦。”梦雨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喟叹,目光落在小闻的唇上——那是他想了无数次的唇,在他昏迷时偷偷吻过的唇,在他失控时心疼过的唇,此刻近在咫尺,却让他不敢轻易触碰。
小闻的呼吸微微急促,指尖攥紧了膝头的香囊,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着。他看着梦雨馫眼底的自己,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同样的栀子树下,同样的靠近,梦雨馫也曾这样看着他,吻过他的额头,说“小闻,我永远在”。
不等他反应,梦雨馫的唇轻轻覆了上来。没有激烈的辗转,只有温柔的触碰,像晨露落在花瓣上,轻得让人心颤。小闻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放松下来,指尖松开香囊,轻轻抓住了梦雨馫的衣角,呼吸里满是对方身上的冷杉味,混着栀子花香,甜得发涩。
吻很轻,却带着五年沉眠的等待、十五年寻找的执念,还有无数次失控后的心疼。梦雨馫的唇瓣微微颤抖,吻到小闻眼角的湿润时,动作猛地顿住——他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是小闻的,带着委屈和不安。
“对不起。”梦雨馫立刻退开,伸手拭去小闻的眼泪,声音里满是慌乱,“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小闻摇了摇头,伸手抱住梦雨馫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有点想你……”
想那个记忆里模糊却温暖的梦雨馫,想那个抱着他说“不放弃”的梦雨馫,想那个即使被他伤害也不肯离开的梦雨馫。这个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却也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遗忘的记忆,还有那些刻在骨血里的伤痛。
两人走进院子时,上官曦正站在栀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浅青色的瓷碗,里面盛着刚熬好的栀子粥。看到他们,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走过来,却在看到跟在后面的向天时,脚步顿住,眼眶微微发红。
“向天……”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怀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谢谢你,找到小闻,还把他送回来。”
“嫂子,应该的。”向天的声音温和,目光落在上官曦手里的瓷碗上,那是哥哥向皓宇生前最喜欢的碗,“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小闻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泛起一丝熟悉感。他走到上官曦面前,犹豫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哎!”上官曦连忙应着,眼泪掉了下来,她伸手想抱小闻,又怕吓到他,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给你熬了粥,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梦雨馫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温暖,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小闻正在找回属于他的亲情,而他,只希望自己能永远留在小闻身边,做他的依靠。
“嫂子,”向天的声音打破了温馨,他看着上官曦,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关于我哥的事,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上官曦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屋里说,让小闻和雨馫在院子里待一会儿。”
小闻看着他们走进屋里,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梦雨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担心,他们只是聊聊过去的事。我们去看看那棵老栀子树,是你小时候和你爸爸一起种的。”
小闻点了点头,跟着梦雨馫走到老栀子树下。树干上还刻着模糊的痕迹,是两个小小的“闻”和“皓”,那是向皓宇生前带着小闻刻的,代表着“父子永远在一起”。小闻的指尖轻轻拂过痕迹,心脏猛地一疼,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向皓宇抱着他,在树下刻字,笑着说“小闻,等这棵树长高了,我们就可以在树下乘凉了”。
“疼吗?”梦雨馫察觉到他的颤抖,连忙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心疼。
“不疼。”小闻摇了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就是……好像记得爸爸……记得他抱着我……”
“会记起来的。”梦雨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温柔,“慢慢来,不急。”
中午,上官曦在厨房做饭,小闻执意要帮忙,却因为记忆混乱,连剥蒜都显得笨拙。梦雨馫从身后抱住他,手把手地教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呼吸里满是他身上的栀子花香。
“这样剥,就不会辣眼睛了。”梦雨馫的手指带着小闻的手指,轻轻捏住蒜皮,慢慢剥落,“你以前总爱帮妈妈剥蒜,却每次都辣得眼泪直流,还不肯承认。”
小闻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脑海里闪过一个清晰的片段——小时候的自己,蹲在厨房门口剥蒜,辣得直哭,上官曦笑着揉他的头发,说“小闻真乖,是妈妈的小帮手”。
“我以前……很调皮吗?”小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好奇。
“嗯,很调皮。”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怀念,“总爱爬栀子树,把衣服弄脏;总爱偷喝妈妈熬的粥,还说‘这是小闻的专属粥’;总爱抱着我,说‘雨馫是小闻的’。”
小闻的脸颊微微发红,转过身,看着梦雨馫的眼睛。那里面盛着他看不懂的深情,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也带着一丝不安——他怕自己记不起这些温馨的过往,怕自己配不上这份深情。
“雨馫,”小闻的声音里满是犹豫,“如果……如果我永远记不起过去,你会不会……”
“不会。”梦雨馫打断他,语气坚定,“我爱的是你,不管你记不记得过去,你都是我的小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好不好?”
小闻点了点头,伸手抱住梦雨馫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厨房的油烟味混着栀子花香,变得格外温馨。梦雨馫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满是满足——只要小闻在身边,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相处,对他来说,也是奢望已久的幸福。
可这份幸福并没有持续太久。小闻在整理橱柜时,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盒子,里面的旧照片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上官凝抱着小时候的他,笑得温柔,可小闻看到这张照片时,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闻!你怎么了?”梦雨馫连忙冲过去,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小闻的眼神里满是恐惧,手指紧紧抓着梦雨馫的衣服,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嘶吼:“是她!是她!别碰我!她是坏人!”
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上官凝递给他的“安神水”、车祸现场她诡异的笑容、梦里反复出现的“你是累赘”,所有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再次淹没。
“别怕,我在!她不在这!”梦雨馫紧紧抱着他,释放出温和的冷杉味信息素,试图安抚他混乱的情绪,“只是一张旧照片,别怕,我保护你!”
傍晚,小闻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却变得格外沉默。他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攥着一片晒干的栀子花瓣,眼神空茫地看着窗外的夜色。梦雨馫坐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体温传递着温暖。
“雨馫,”小闻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沙哑,“你吻我吧。”
梦雨馫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小闻的眼神里满是复杂,有依赖,有不安,还有一丝“想要确认”的固执。他犹豫了一下,俯身靠近,唇轻轻覆在小闻的唇上。
这次的吻,比清晨更用力,却也更脆弱。小闻的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抓住梦雨馫的衣领,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梦雨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不安,吻里带着心疼和不确定,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唇瓣,尝到了一丝咸涩——是小闻的眼泪。
“怎么了?”梦雨馫退开,伸手拭去他的眼泪,声音里满是慌乱。
“我怕……”小闻的声音里满是哽咽,“我怕我再次失控,怕我伤害你,怕我像妈妈说的那样,是个累赘……”
“你不是累赘。”梦雨馫紧紧抱着他,声音里满是哽咽,“你是我的命,是我撑过所有黑暗的光。就算你失控,就算你伤害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他再次吻住小闻,吻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带着无法言说的心疼,带着对未来的忐忑。小闻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再挣扎,只是任由梦雨馫抱着,任由这个吻带着他们穿过痛苦的过往,抵达此刻的温存。
可这份温存终究还是被现实打破。小闻在吻里突然想起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想起了自己腹部的疼痛,想起了梦雨馫抱着他说“孩子没了”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用力推开梦雨馫,剧烈地喘息着。
“对不起……对不起……”小闻蜷缩在沙发角落,双手紧紧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我又想起了孩子……是我没保护好他……是我……”
“不是你的错!”梦雨馫连忙抱住他,声音里满是心疼,“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别自责,好不好?”
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痛苦、愧疚,都哭出来。客厅里的栀子花香依旧浓郁,却驱不散他心底的阴霾——这个吻,像一场短暂的美梦,醒来后,依旧是满地的伤痛和无法摆脱的过往。
晚上,上官曦提出让小闻回上官家住一段时间,那里有更多他小时候的东西,或许能帮他恢复记忆。小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梦雨馫,点了点头——他想记起过去,想记起爸爸,想记起和妈妈、安安的过往,也想记起和梦雨馫的一切。
车子行驶在通往上官家的路上,小闻靠在梦雨馫的怀里,渐渐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嘴里偶尔会发出“孩子”“爸爸”的呓语。梦雨馫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忐忑——他不知道小闻回上官家后,会不会记起更多痛苦的过往,会不会再次失控,可他也知道,这是小闻找回自己的必经之路,他只能支持。
向天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视镜里相拥的两人,心里满是复杂。刚才和上官曦的谈话,让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上官曦说,哥哥向皓宇生前根本没有欠下巨额赔偿,那些都是谣言,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而哥哥的自戕,也绝不是简单的意外,和上官凝脱不了关系。
“快到了。”向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上官家的老房子还保持着原样,小闻的房间也一直留着,里面有他小时候的玩具和画。”
梦雨馫点了点头,轻轻叫醒小闻:“小闻,我们到了。”
小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里是他的家,却也是他遗忘的地方;这里有他的亲人,却也有他无法面对的过往。
上官家的老房子很大,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虽然已是深秋,却依旧有零星的花瓣盛开。小闻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和记忆里模糊的样子一模一样——书桌上放着他小时候的画笔,墙上贴着他画的栀子花,床上摆着那个兔子玩偶,一切都像是在等待他的归来。
“这是你的房间,一直没动过。”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温柔,“你小时候总爱在这里画画,画累了就抱着兔子玩偶睡觉,说‘兔子玩偶能保护小闻’。”
小闻走到书桌前,拿起画笔,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的栀子花瓣,心脏猛地一疼,脑海里闪过一个清晰的画面——他坐在书桌前,画着栀子花,向皓宇站在身后,笑着说“小闻画得真好,以后一定是个大画家”。
“爸爸……”小闻的声音里满是哽咽,眼泪掉了下来。
梦雨馫走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他:“别难过,他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好好的。”
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终于回到了家,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可那些深埋的痛苦和遗忘的记忆,依旧像一道坎,横在他和幸福之间。
而此刻,向天正站在上官家的庭院里,拨通了上官曦的电话:“嫂子,关于我哥‘欠下巨额赔偿’的事,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上官曦沉默了几秒,声音里满是沉重:“向天,其实你哥根本没有欠过钱,那些都是上官凝故意散布的谣言,她就是想逼你哥离开我……还有,你哥的自杀,也不是意外,是上官凝找人做的……”
向天的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那……上官凝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已经走了。”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她忏悔了,在小闻再次昏迷后,她畏罪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承认了所有的事……”
向天挂了电话,站在栀子树下,心里满是震惊和愤怒——他终于知道,哥哥的死、小闻的失踪、上官曦和向念安的遭遇,都是上官凝一手造成的!可他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上官凝为什么要这么恨哥哥?她的忏悔,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
夜色渐深,上官家的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栀子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小闻靠在梦雨馫怀里,渐渐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梦雨馫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和忐忑;向天站在庭院里,看着漫天的星光,心里满是坚定——他要查清楚所有的真相,要为哥哥讨回公道,要保护好小闻,不让他再因为过去的事受伤害。
而这场关于真相、亲情与爱情的虐缠,才刚刚揭开更深的一层,等待着他们的,是更残酷的过往,还是最终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