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囚室孤灯寻路渺,故音来电忆归人
深秋的风拍打着梦家别墅的落地窗,将窗外的栀子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像极了梦雨馫此刻慌乱的心跳。他被反锁在二楼的卧室里,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绳子捆绑过的红痕——半小时前,他拒绝在联姻合同上签字,梦父彻底失去耐心,让保镖将他绑回房间,扬言“不签合同,就别想踏出房门一步”。
卧室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昏黄的台灯,映着书桌上小闻的照片——照片上的小闻穿着白色的家居服,靠在栀子花丛旁,笑得眉眼弯弯,手里还攥着一片新鲜的花瓣。梦雨馫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照片上的笑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相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小闻……我对不起你……”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胸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他捂着胸口,慢慢滑坐在地上,“我连自由都没有了,怎么找你?怎么保护你?”
门外传来梦母的敲门声,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劝哄:“雨馫,你就签了吧,林家那边已经在催了,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梦家好……那个Omega就算找回来,也只会拖累你,你醒醒吧!”
“为了我好?”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嘲讽,眼泪掉得更凶了,“把我关起来,逼我娶一个我不爱的人,这就是为了我好?妈,你忘了我找了小闻十五年吗?忘了我守了他五年吗?他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他!”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梦雨馫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卧室里回荡。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机早就被梦父没收,只剩下一个空壳。他看着窗外的黑暗,心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涌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小闻那么远,远到像隔着生死。
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楼下的保镖正来回巡逻,院子里的栀子树早已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他此刻的人生,没有了生机,没有了希望。“小闻……你在哪……”梦雨馫的声音微弱,指尖紧紧攥着窗帘,指节泛白,“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带你回家……”
与此同时,夏沐风正站在老城区的馄饨摊前,眉头紧锁。向天的摊位空着,旁边的邻居说“向老板今天没出摊,好像是家里来了人”。夏沐风拿出小闻的照片,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没见过”的答案,心里的焦虑越来越重。
“怎么样?有消息吗?”顾景淮的车停在路边,景念书坐在副驾驶,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截图里的小闻跟着一个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走进了巷子,那个男人的侧脸,和馄饨摊的向老板一模一样。
“向天今天没出摊,邻居说他家里来人了。”夏沐风把监控截图递给顾景淮,“我怀疑小闻在他那里,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藏着小闻。”
“先去他家看看。”顾景淮的语气果断,发动车子,“雨馫那边联系不上,电话一直关机,我怕他出事。”
车子刚驶离老城区,夏沐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满是慌乱:“哥!不好了!雨馫被叔叔阿姨软禁了!梦家别墅的保镖说,雨馫不签联姻合同,就不让他出来!”
“什么?”夏沐风的身体猛地一僵,“你怎么知道的?”
“是梦家的佣人偷偷告诉我的,说雨馫被绑在房间里,还绝食了!”夏沐雪的声音里满是哭腔,“我们快想想办法,雨馫的心脏不好,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顾景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立刻拨通了景念书的电话:“念书,你联系一下你爸,让他帮忙施压梦家,就说顾氏要终止和梦氏的所有合作,除非他们放了雨馫。”
“好!我马上联系!”景念书挂了电话,立刻开始拨号码。
夏沐风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满是焦急:“一边是雨馫被软禁,一边是小闻下落不明,我们现在怎么办?”
“分两路走。”顾景淮的语气冷静,“你去梦家别墅,想办法稳住梦父梦母,我去向天的阁楼找小闻,找到小闻后,再一起救雨馫。”
车子在路口分开,夏沐风直奔梦家别墅,顾景淮则驶向老城区的阁楼。阳光透过车窗,却照不进众人心里的阴霾——一边是爱人被囚,一边是恋人失踪,这场关于爱与寻的虐缠,似乎越来越难,越来越痛。
向天的阁楼里,栀子花香混着粥香,弥漫在空气里。小闻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向天给他的画板,正在画一朵栀子花——画得歪歪扭扭,花瓣边缘还带着颤抖的痕迹,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慢点画,别着急。”向天把刚温好的牛奶递到他面前,笑着说,“我哥以前也爱画画,画得最好的就是栀子花,他说栀子花是最干净的花,像小闻你一样。”
小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依赖:“叔叔,我真的是你哥的儿子吗?我真的叫向淼闻吗?”
“是。”向天的声音坚定,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是向皓宇的儿子,是我唯一的侄子,也是向家唯一的希望。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你爸爸的墓,告诉他,我们找到你了。”
小闻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可是我记不起爸爸……也记不起雨馫……我怕我回去后,会让他们失望……”
“不会的。”向天的声音温和,“他们爱你,不会因为你记不起过去就失望。梦雨馫找了你那么久,他一定很想你,很想带你回家。”
小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画栀子花。画板上的栀子花渐渐成型,虽然不完美,却带着一丝生机,像他此刻的心境——虽然迷茫,却也有了一丝“想要记起来”的渴望。
就在这时,向天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上官曦”的名字,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看了一眼小闻,连忙走到阳台接电话。
“喂,嫂子。”向天的声音尽量平静。
“向天,是我。”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焦急,“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小闻?他失踪了,我们找了他好几天,都没有消息……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你哥的孩子,小闻就是……他是皓宇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
向天的心脏猛地一疼,他看着客厅里认真画画的小闻,心里满是矛盾——他想告诉上官曦“小闻在我这里”,想让她放心,可他又怕上官曦的出现会刺激到小闻,怕小闻再次失控,再次陷入痛苦。
“嫂子,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的。”向天的声音沙哑,“如果我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别太着急,注意身体。”
“谢谢你,向天。”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感激,“小闻他……他身体不好,情绪也不稳定,你要是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受伤害。”
“我会的。”向天挂了电话,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他终于找到了哥哥的孩子,终于能给哥哥一个交代,可这份“找到”,却带着无尽的沉重——小闻的病、失踪的过往、梦雨馫的寻找、上官曦的焦急,像一张网,把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向天回到客厅时,小闻正拿着画好的栀子花,眼神里满是期待:“叔叔,你看我画得好不好?像不像院子里的栀子花?”
“好看,比我哥画的还好看。”向天走过去,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却做了决定——他不能再瞒着小闻,也不能再瞒着上官曦,他要给小闻时间,让他慢慢接受,然后带他回家。
“小闻,”向天坐在他身边,语气认真,“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妈妈,上官曦。她很想你,一直在找你。”
小闻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画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向天,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惧:“我妈妈?她……她找我?她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没有,她没有生气,她只是很担心你。”向天连忙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心疼,“她爱你,就像我爱我哥一样,不会觉得你没用,只会觉得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小闻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里满是哽咽:“我……我想见她……可是我又怕……我怕我记不起她,怕我让她失望……”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向天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想什么时候见她,就什么时候见她;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
小闻靠在向天怀里,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恐惧、迷茫,都哭出来。向天抱着他,心里满是温暖和沉重——他终于能帮哥哥照顾好他的孩子,终于能让小闻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充满荆棘,小闻要面对的,不仅是过往的记忆,还有那些深埋的痛苦。
而此刻,梦家别墅里,夏沐风正和梦父僵持着。“梦叔叔,雨馫的心脏不好,你把他关起来,他会出事的!”夏沐风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要是真为他好,就放他出来,让他去找小闻!”
“放他出来?让他继续为那个Omega疯癫?”梦父的声音冰冷,“不可能!除非他签了联姻合同,否则,他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就在这时,顾景淮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急促:“沐风,小闻找到了,在向天的阁楼里,向天是向皓宇的弟弟,小闻的叔叔!你那边怎么样?能不能稳住梦父?”
“我正在和他僵持,他不肯放雨馫!”夏沐风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你快想想办法!雨馫已经绝食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我知道了,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着小闻过去!”顾景淮挂了电话,看着身边的向天和小闻,“我们现在去梦家别墅,救雨馫!”
向天坐在车里,看着身边紧张的小闻,心里的回忆像潮水般涌来——那是十年前的夏天,他刚开了馄饨摊,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他知道哥哥向皓宇的日子不好过,嫂子上官曦身体不好,侄女向念安还小,家里的开销全靠哥哥打零工维持,过得很拮据。
那天,他买了些水果,去哥哥家找他,想让他来自己的馄饨摊帮忙,多少能补贴点家用。走到家门口,却看到一个穿着精致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眉眼间带着一丝阴鸷,正是上官凝——他后来才知道,她是上官曦的妹妹。
“你是谁?找皓宇哥有事吗?”向天走过去,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他的小姨子,找他谈点家事。”上官凝的笑容很假,眼神里却藏着恶意,“你是他的弟弟?正好,你告诉向皓宇,让他离我姐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向天当时没在意,只当是姐妹间的矛盾,他走进屋里,跟哥哥说了让他来帮忙的事,哥哥笑着答应了,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帮你”。可他没想到,那竟是他和哥哥最后一次见面。
三天后,他接到了上官曦的电话,声音里满是哭腔:“向天,你哥……你哥出事了,自杀……没抢救过来……”
向天的世界瞬间崩塌了。他赶到医院时,哥哥已经被盖了白布,上官曦抱着向念安,哭得撕心裂肺。他问上官曦“哥哥为什么会出事”,上官曦只是哭着说“他欠下巨额赔偿,受不住在公司顶楼握刀自杀了”。
他帮着上官曦处理哥哥的葬礼,葬礼上,他看到了上官凝,她站在角落,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让他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也没敢多想。
可葬礼刚结束没几天,他就接到了上官曦失踪的消息,紧接着,向念安也不见了,哥哥的儿子向淼闻,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他疯了一样找,找了整整十年,从馄饨摊到老城区的每个角落,从向家的老房子到陌生的城市,他从未放弃过,因为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好他的家人,要让小闻回家。
“叔叔,你怎么了?”小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你是不是不舒服?”
向天回过神,看着小闻担忧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我们快到梦家别墅了,见到雨馫,别害怕,他很爱你。”
小闻点了点头,却还是紧紧攥着向天的手,眼神里满是紧张——他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梦雨馫会不会怪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向淼闻”的身份,可他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不能再让爱他的人担心。
车子停在梦家别墅门口,夏沐风正和保镖僵持着。看到顾景淮的车,他连忙跑过来:“你们可来了!雨馫还在里面,不肯吃饭,心脏也不舒服!”
顾景淮点了点头,带着向天和小闻走到门口。梦父看到小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怎么又是你这个Omega?你还敢来!都是因为你,雨馫才变成现在这样!”
“爸!你别伤害小闻!”卧室的窗户突然被推开,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虚弱和愤怒,他正扶着窗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是绝食了很久,“小闻,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雨馫!”小闻的声音里满是哽咽,他看着梦雨馫虚弱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我没事……我来救你……”
梦父看着眼前的场景,气得发抖,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顾景淮父亲打来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梦总,如果你不放了雨馫,顾氏将终止和梦氏的所有合作,并且联合其他企业,全面打压梦氏!”
梦父的身体猛地一僵,挂了电话,看着顾景淮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虚弱的梦雨馫和哭泣的小闻,终于松了口:“好!我放了他!但你们记住,要是雨馫再因为你受一点伤害,我绝不会放过你!”
保镖打开门,梦雨馫踉跄着跑出来,一把抱住小闻,声音里满是哽咽:“小闻……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雨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小闻靠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向天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满是温暖,转身悄悄离开了——他知道,小闻终于回到了爱他的人身边,终于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这就够了。
回到阁楼时,天已经黑了。向天走到书桌前,拿出那本相册,翻到向皓宇抱着小闻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人,眼泪掉了下来:“哥,我找到他了,我找到小闻了。他很好,虽然记不起过去,却很善良,很坚强。我把他送回了爱他的人身边,你放心,我会继续照顾他,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相册里的向皓宇笑得温和,仿佛在回应他的话。向天把相册放在心口,心里满是感慨——十年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他终于能给哥哥一个交代,终于能让小闻回家。
可他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当年上官凝找哥哥到底说了什么?哥哥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上官曦和向念安的失踪,是不是也和上官凝有关?这些疑问,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哥哥的死,小闻的失踪,绝不是简单的“意外”。
夜色渐深,阁楼里的栀子花香依旧浓郁,向天看着窗外的黑暗,眼神里满是坚定——他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要为哥哥讨回公道,要保护好小闻,不让他再因为过去的事受伤害。而这场关于真相、亲情与爱情的虐缠,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等待着他们的,是更深的痛苦,还是最终的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