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送的不是资料,是把双刃剑
“颜苏破茧”的话题热度在凌晨三点达到峰值时,苏轻颜正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流量数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咖啡杯沿。
后台监控显示,超过七千万观众是从L.C集团官方账号跳转而来——那个以“只捧自己人”著称的时尚帝国,此刻正用最顶流的位置给她做嫁衣。
“颜姐你看!”唐小满举着手机冲进办公室,屏幕上L.C官微的转发动态还带着新鲜的热度,“他们连文案都没改,直接转了我们的秀场直播切片!”年轻助理的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动,眼尾的亮片闪得像星子,“我数了,光是这条转发就带了两百万新粉!”
沈知节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在门框上,镜片后的目光却没离开过苏轻颜的脸:“L.C上一次转发竞品还是十年前,当时那家工作室三个月后就被他们收购了。”他推了推眼镜,键盘敲击声清脆,“我查过导流路径,所有流量入口都指向L.C新成立的‘青年设计师扶持计划’——苏姐,他们不是在捧你,是在给你打标记。”
苏轻颜的指甲在咖啡杯上划出细响。
她想起昨夜凌澈让人送来的密封箱,那些被岁月磨旧的设计稿、专利申报记录和录音带此刻正躺在保险柜里。
当她用专业软件比对电子水印时,发现所有文件的创建时间都比“颜苏”注册日早了三天——他不仅知道她会被污蔑抄袭,甚至算准了她会创立自己的品牌。
“叮。”办公室门被推开,李总监的鳄鱼皮公文包先探了进来。
这位在时尚圈以“猎头之狼”著称的男人今天穿了件月白色西装,胸口别着流明设计公司的银质徽章,“苏小姐,恭喜大秀成功。”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井月》草图,脚步微顿,“我代表流明设计公司,想和颜苏谈谈合作。”
“李总请坐。”苏轻颜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故意引着对方经过那幅草图。
唐小满端来茶点,瓷碟相碰的脆响里,李总监的视线又飘向那团纠缠的蝶纹:“这纹样……倒像是栖鸾司古籍里记载的‘逆生蝶’。”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当然,可能是我记错了。”
“怎么会呢?”苏轻颜笑意未达眼底,指尖轻轻划过草图边缘,“栖鸾司的纹样我研究过三年,逆生蝶的触须该有七根,李总看——”她抬手指向图中最细的触须,“这里正好七根。”
话音未落,脚边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阿九不知何时从窗台上跃下,利爪精准划开李总监的公文包,一叠印着“流明设计公司机密”的文件散落在地。
最上面的备忘录标题刺得人眼睛发疼:“关于控制颜苏设计团队的可行性方案——重点防止其接触第七序列图案。”
李总监的脸瞬间煞白,弯腰去捡文件时手肘撞翻了茶杯。
深褐色的茶渍在备忘录上晕开,正好盖住“必要时可采取技术封锁”那行字。
“苏小姐,这是误会!”他额头沁出冷汗,“我们只是……”
“只是怕我认出自己是谁。”苏轻颜弯腰捡起一份文件,指甲重重敲在“第七序列”四个字上,“怕我想起那些被你们埋在故纸堆里的,关于‘双生缪斯’的传说。”她把文件递还给李总监时,指尖擦过对方手腕的脉搏——跳得像打鼓。
当晚,“颜苏考虑接受流明设计公司收购提案”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从时尚博主的评论区飞到陆明澜的私人邮箱。
苏轻颜站在工作室落地窗前,看着对面流明设计公司大楼的灯光彻夜未熄,嘴角勾起冷笑。
她给唐小满发了条消息:“联系涂鸦K,明早六点前,我要在解放桥、艺术中心、旧城区巷口看到巨型颜苏标志。”
“您确定要这么做?”沈知节抱着一摞布料站在她身后,“流明设计公司在业内的资源链……”
“他们越急,破绽越多。”苏轻颜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簪闪过冷光,“去把原创溯源平台的测试链接准备好,我要让每个扫码的人都能看到,颜苏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刻着设计师的名字。”
第三天清晨的雨来得毫无预兆。
凌澈的黑色轿车碾过积水停在颜苏总部楼下时,苏轻颜正蹲在工作台前,用金线复刻《归鸾图》中央的胎记纹样。
针尖刺破指尖的瞬间,一滴血珠落在绣面上,整幅图案突然泛起幽蓝荧光——那是她在栖云居密室里见过的,刻在青铜鼎上的纹路。
“叮。”手机震动,是工作室前台发来的消息:“凌总说有急事要见您。”
当苏轻颜推开会议室门时,正撞见吴秘书攥着文件站在凌澈身后,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您这是要毁掉公司三年的战略布局!”
“有些东西,比财报重要。”凌澈背对着窗户,雨幕在他肩头织出一片模糊的水痕。
他转身时,苏轻颜看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是个裹着襁褓的婴儿,和她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那幅画面重叠。
“从今天起,流明设计公司所有与颜苏相关的项目终止。”凌澈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相关资源全部移交‘颜苏原创保护基金’。”他的目光扫过苏轻颜发间的血珠,喉结滚动两下,“我只问你一句,需要我做什么?”
苏轻颜正要开口,阿九突然从窗台上扑过来,爪子死死勾住她的裙摆。
小猫的瞳孔缩成细线,朝着窗外发出警告似的低鸣。
苏轻颜顺着它的视线望去,正看见对面流明设计公司大楼的顶楼,陆明澜的身影在落地窗前一闪而过,手中举着的东西在雨幕中泛着冷光——是支银色录音笔。
深夜的栖云居旧址笼罩在薄雾里。
苏轻颜打着手电筒站在花园中央,阿九的爪子正扒拉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
当陶罐被挖出来时,她的手在发抖——罐口的封泥上,赫然印着程家祖传的“晚”字印。
烧焦的日记本摊开在残砖上,程老太太的字迹歪歪扭扭:“沈知微不是自杀,是被‘司命’拖进了镜子里。她说,只有双生之魂同时触碰‘第七门’,才能打开归途……”
镜屋的废墟在月光下投出怪诞的影子。
苏轻颜踩着碎玻璃走进去时,鞋跟磕在一片镜框残片上。
她低头的瞬间,镜面里映出两个倒影——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竟是凌澈。
他的手穿过镜面,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背,眼尾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喵——!”阿九的嘶叫刺穿夜色。
苏轻颜猛地抬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匿名邮件的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年轻的凌澈跪在枯井旁,怀里抱着个裹着素色襁褓的婴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咬得极清:“这一世,换我替你死。”
发送时间显示:十年前。
雨丝开始落在她肩头时,苏轻颜正攥着日记本往地下工坊跑。
阿九缩在她怀里,尾巴尖还在发抖。
工坊的铁门刚合上,外面就传来密集的砸门声——是陆明澜的声音,混着雨水灌进缝隙:“苏轻颜!你以为拿到那些破纸就能翻案?当年沈知微是怎么死的,你迟早会知道!”
苏轻颜背靠着冰凉的砖墙,看着手机屏幕上逐渐模糊的监控画面。
婴儿襁褓上的暗纹在雨夜里忽明忽暗——和她绣在《破茧·终章》上的,七世轮回碎布的缝线,一模一样。
暴雨倾盆而下时,地下工坊的灯泡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黑暗中,阿九的体温透过毛衣渗进来,苏轻颜摸到工作台边缘那枚烧焦的铜牌——和凌澈在秀场捏着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雨水打在铁皮屋顶的声响。
苏轻颜摸黑打开保险柜,指尖触到凌澈送来的设计稿时,忽然想起吴秘书说的那句话:“有些恨,是要用来生根的。”
而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扎在血肉里的根须,正在黑暗中,朝着某个注定的方向,疯狂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