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溪流的秘密。

第四章：溪流的秘密

晨雾像一层薄纱，缠在古老森林的枝桠间，将阳光滤成细碎的金斑，洒在林岚脚边的青苔上。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带着露水的蕨类叶片，水珠滚落，砸在湿润的泥土里，晕开一小圈深色的印记。

“这林子的雾气，比昨天更重了。”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林岚回头，见那位自称“老木”的神秘老人正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站在不远处的斜坡上。老人穿着件灰扑扑的粗布褂子，袖口和裤脚都沾着泥土，头发和胡须却梳理得整齐，眼神清亮得不像常年居于山林的人。三天前在森林边缘偶遇时，他说自己认得林岚手中古籍里的符号，执意要与她同行，说是“顺应木的指引”。

“老木先生，您看这方向对吗？”林岚举起手中的古籍，书页上画着几条交错的曲线，末端标注着一个类似水滴的符号，“按图上的标记，该往溪流的方向走了。”

老木眯起眼，望了望雾气深处，木杖在地上轻轻一顿：“错不了。你听。”

林岚屏住呼吸，果然听到一阵隐约的潺潺声，像琴弦被微风拨动，从东南方向传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那我们快走吧，说不定能在溪边找到些线索。”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穿行，脚下的落叶越来越湿润，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气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渐渐淡了些，眼前出现一道窄窄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圆润光滑，阳光穿透水面，在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一群游弋的银鱼。

“这水真清。”林岚走到溪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让她精神一振。

老木却没急着靠近，他拄着木杖在溪边踱了几步，目光扫过岸边的石头，忽然停在一块半浸在水里的青灰色岩石上。“姑娘，你来看这个。”

林岚走过去，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块岩石的侧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起初她以为是水流冲刷的痕迹，但仔细一看，那些纹路排列得极有规律，像是某种刻意刻画的符号，与她古籍里记载的部分图案隐隐相似。

“这是……”林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小心翼翼地蹲在岩石边，“这些符号，和我书上的很像。”

老木弯腰，用木杖的顶端轻轻点了点其中一个符号：“这是‘润’，在古木语里，是水流滋养万物的意思。”他又指向旁边一个螺旋状的符号，“这个是‘生’，象征着生命在水中萌芽。”

林岚一边听，一边快速地在纸上临摹。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与溪流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这么说，木之天石的线索，真的和这条溪流有关？”

“木赖水而生，水依木而存。”老木直起身，望着溪流蜿蜒而去的方向，“天石是木之精魂所聚，自然离不开水的滋养。这些符号，是前人留下的标记，告诉我们该往哪里走。”

林岚临摹完最后一个符号，站起身将纸叠好放进怀里。她望着溪水流淌的方向，岸边的树木愈发茂密，枝叶交错着挡住了大部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线从缝隙中漏下。“顺着溪流往下游走吗？”

“不。”老木摇了摇头，木杖指向溪流上游，“你看这些符号的走向，是顺着水流来的方向刻画的。画符号的人，是想告诉后来者，他们是从上游来的，线索也在那边。”

林岚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些符号的排列隐隐有向上游倾斜的趋势。她点点头：“您说得对，是我看反了。那我们现在就往上游走？”

老木却不急着动，他再次看向那块岩石，忽然皱起眉头：“不对，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他蹲下身，用手拂去岩石表面的水渍和青苔，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符号，“按古木语的记载，‘润’与‘生’之后，该有‘导’字，指引具体的方向才对。”

林岚也跟着重新审视那些符号，确实如老木所说，符号到了岩石中段就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掉了一样。“会不会是年代太久，被水流冲没了？”

“有可能，但也未必。”老木站起身，目光在周围的石头上逡巡，“你看这块岩石的位置，正好在水流转弯处，水流冲刷最厉害，磨损得快也正常。不过，画符号的人既然费了心思留下标记，应该不会让关键信息轻易消失。”他指着不远处一块突出在岸边的岩石，“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有补充的标记。”

林岚依言走过去，那块岩石比之前的稍大些，表面干燥，布满了风蚀的痕迹。她绕着岩石转了一圈，忽然在背向溪流的一面停住了脚步。“老木先生，您看这个！”

老木连忙走过去，只见岩石的侧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箭头，箭头指向溪流上游的一个弯道，而箭头旁边，刻着一个模糊的“隐”字。

“是‘隐’字！”老木的眼睛亮了起来，“古木语里，‘隐’有藏匿、遮蔽之意。这是说，真正的线索藏在上游的弯道处，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林岚的心里涌起一阵兴奋：“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两人顺着溪流上游走去，溪水渐渐变窄，水流也湍急了些，撞击在石头上，溅起白色的水花。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个不大的弯道，溪水在这里打了个旋，形成一个小小的回水湾。湾边的树木长得格外粗壮，枝叶几乎垂到水面上，将湾内的景象遮得严严实实。

“就是这里了。”老木停下脚步，指着那个被枝叶遮蔽的回水湾，“‘隐’字指的，应该就是这片遮蔽的地方。”

林岚拨开垂到面前的树枝，探头往湾里看。回水湾的水流很缓，水底沉着一些枯枝败叶，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块被茂密的水草半掩着的方形石板。“那里有块石板！”

她蹚着没过脚踝的溪水走过去，小心地拨开缠绕在石板上的水草。石板的表面很平整，上面刻着一幅完整的图案——一条蜿蜒的溪流，在尽头处分成了三条支流，而在三条支流的交汇处，画着一个类似树木年轮的圆形图案，正是古籍里提到的木之天石的标记。

“找到了！”林岚激动地回头看向老木，“这上面画着溪流的分支，天石应该就在三条支流交汇的地方！”

老木也走了过来，他抚摸着石板上的刻痕，眼神变得悠远：“这些符号和图案，是几代守林人接力留下的。他们守护着天石的秘密，也指引着真正需要它的人。”

“需要它的人？”林岚不解地问，“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找它吗？”

“找它的人很多，但能让它认可的人很少。”老木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岚身上，“木之天石有灵，它只认心怀敬畏、善待自然之人。那些想把它据为己有、用它谋取私利的人，就算找到了，也得不到它的力量。”

林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着石板上的图案，又望向溪流上游的方向：“那我们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这三条支流的交汇处了？”

“没错。”老木拿起木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顺着这条主溪流往上，到了分岔口，再按石板上的标记走。不过，前路不会太好走，越是靠近天石，考验就越多。”

林岚握紧了怀里的古籍，眼神坚定：“不管有多少考验，我都要找到它。我祖父一生都在研究木之天石，我想完成他的心愿，也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

老木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姑娘，有这份心就好。走吧，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继续赶路。”

阳光渐渐升高，雾气彻底散去，林间变得明亮起来。溪水在脚下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秘密。林岚和老木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溪流上游的密林深处，只留下岸边的岩石和石板，继续守护着那些刻在时光里的符号，等待着下一个追寻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