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能量失衡的预兆
第二十章：能量失衡的预兆
雨丝斜斜地扫过“望潮号”的甲板，在木质纹理上洇出深色的水痕。林砚之蹲在船舷边，指尖悬在水面上方三厘米处，看着那些本该随波逐流的雨珠突然凝滞，像被无形的网兜住，在她指腹下微微震颤。
“还是这样？”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柴油味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连续三天了，你指尖的水纹就没正常过。”
林砚之收回手，那些雨珠瞬间失去束缚，砸进海面时却没散开，反而聚成小小的水团，在浪尖上翻滚着不肯消融。她转过身，睫毛上还挂着细密的雨珠：“你见过水会‘发抖’吗？就像……冷得打颤。”
陈默靠在船桅上，从口袋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铜质指南针。指针本该稳稳指向南方，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在刻度盘上疯狂打转，边缘处甚至泛起淡淡的蓝雾。“不止水。”他把指南针递过去，“昨天在三石礁，声呐探测器突然失灵，屏幕上全是这种乱跳的波纹。”
林砚之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密密麻麻的波形图，有的像被揉皱的纸，有的像突然断裂的琴弦。“这是近一周记录的潮汐数据。正常情况下，涨潮和落潮的能量曲线应该是对称的，但现在……”她指尖点在一处突兀的峰值上，“这里的能量值比正常值高出三倍，而且是突然出现的，就像有人往平静的水里扔了块巨石。”
“会不会是海底地震的前兆？”陈默皱眉，“我上午给海事局打过电话，他们说最近这片海域的地质活动确实有点异常，但还没到需要发布预警的程度。”
“不是地震。”林砚之摇头，指尖轻轻抚过笔记本封面，那上面印着一艘古老的三桅船，是她曾祖父留下的遗物，“地震引起的能量波动是有规律的，像逐渐升高的台阶，但这种……”她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更像是一种‘冲突’，就像两股方向相反的水流撞在了一起。”
这时，船尾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人声。陈默走过去调试了几下，一个焦急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是‘望潮号’吗？我是老周，在白沙滩这边，你们能不能过来一趟？出怪事了！”
陈默看了林砚之一眼，拿起对讲机：“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在三石礁附近，二十分钟能到。”
“海水……海水在退潮的时候突然涨起来了！”老周的声音带着颤音，“就刚才，明明是低潮期，沙滩上的渔船都拖上来了，结果突然涌过来一波水，直接漫过了防潮堤，好几户人家的院子都被淹了！”
林砚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岸线。白沙滩是附近最平缓的海湾，潮汐规律向来最稳定，别说反常涨潮，就连微小的偏差都很少出现。
“开快点。”她对陈默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种‘冲突’可能已经开始影响表层海水了。”
“望潮号”调转方向，引擎发出轰鸣，破开雨幕向白沙滩驶去。林砚之站在船头，任凭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她想起曾祖父日记里的一段话：“水有灵，能感知天地之变。若潮汐乱序，能量失衡，则是‘门’将开之兆……”
以前她总觉得这些话太玄乎，更像是老人的臆想，但现在，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异常的能量波动、乱跳的指南针、凝滞的水珠，还有此刻白沙滩的反常涨潮……
二十分钟后，“望潮号”缓缓驶入白沙滩的浅水区。远远望去，原本金黄的沙滩被一层浑浊的水覆盖，几艘来不及拖走的小渔船歪歪斜斜地漂在院子里，几个渔民正挽着裤腿往外舀水，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安。
老周站在防潮堤上，看见他们立刻挥起手：“小林，小陈，你们可来了！你看这鬼天气，刚才还晴空万里呢，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雨，海水还……”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惊呼打断。只见原本漫进院子的海水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拽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回去，露出湿漉漉的地面和搁浅的渔船。但还没等众人松口气，海水又猛地涨了上来，比刚才更高，直接漫到了堤岸的半腰。
“看到了吗？就这样！”老周指着海水，声音都在发抖，“来来回回好几次了，跟疯了一样！”
林砚之蹲下身，触摸着堤岸边缘的海水。指尖传来一阵奇异的触感，像是同时接触到了热水和冷水，两股力量在皮肤下相互拉扯。她闭上眼，试图用曾祖父教的方法去“倾听”水流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平时像轻柔的呼吸，而此刻却像杂乱的心跳，急促而混乱。
“是两股能量在对抗。”她睁开眼，语气肯定，“一股想把海水推上岸，另一股想把它拉回去，所以才会忽涨忽退。”
“什么能量？”陈默皱眉，“总不能是……”
“我不知道。”林砚之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雨雾似乎更浓了，隐约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波纹在水面上扩散，“但曾祖父的日记里提到过，在这片海域下面，有一个古老的能量节点，是维持潮汐平衡的关键。如果这个节点出了问题……”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停靠在码头的货轮突然开始摇晃，固定它的钢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后“啪”地一声断裂，船身朝着浅滩的方向漂了过来。
“不好！”陈默大喊一声，“那船吃水深，再往前漂会搁浅的！”
他转身就要去启动“望潮号”的引擎，却被林砚之拉住了。“等等！”她指着货轮周围的水面，那里的海水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旋转，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你看，不是风的问题，是水流本身在推它。”
老周也看出了不对劲，脸色煞白：“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林砚之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仪器，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是她根据曾祖父留下的图纸复原的“测能仪”。她将仪器浸入水中，原本黯淡的花纹瞬间亮起蓝光，但光芒忽明忽暗，极不稳定，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嗡鸣。
“能量值还在上升，而且波动越来越剧烈。”她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声音有些发紧，“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片海域的潮汐系统就会彻底紊乱。”
“那怎么办？”老周急得直跺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海水乱来啊！”
林砚之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测能仪上。曾祖父的日记里说，那个能量节点的位置，就在白沙滩往东南方向三十海里处，那里有一片被称为“漩涡眼”的深海区。或许，答案就藏在那里。
“陈默，”她站起身，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去‘漩涡眼’。”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去找那个能量节点？可是‘漩涡眼’那地方太危险了，就算是晴天，也很少有船敢靠近，更别说现在这种天气。”
“但我们没有选择了。”林砚之看着那些还在忽涨忽退的海水，语气坚定，“如果不找到问题的根源，这种失衡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受影响的就不只是白沙滩了。”
老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看林砚之的神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需要帮忙吗？”他问，“我认识几个老渔民，对这片海熟得很。”
“不用了，谢谢周叔。”林砚之摇头，“你让大家尽量把船只往高处拖，别留在岸边，等我们消息。”
陈默不再犹豫，转身跳上“望潮号”，启动引擎。林砚之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白沙滩，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海水还在微微震颤，像一颗不安的心脏。
船再次驶入深海，雨势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砚之站在船头，测能仪的蓝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指引着方向。她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反常潮汐更可怕的东西，但她别无选择。
曾祖父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滴水被分成了两半。旁边写着一句话：“当水之平衡被打破，回响将穿透深海，唤醒沉睡之物。”
那时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却隐约感觉到，那所谓的“回响”，或许已经开始了。而他们，正朝着回响传来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