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祖训的秘密
第六章：祖训的秘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岚脸上，那行“你看到了什么？”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凌晨的寂静。她盯着发信人的未知号码，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是谁？黑石集团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刚才在海水中感受到的暖意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下，此刻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驱散。她迅速删除了短信，关掉手机屏幕，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块不规则的亮斑。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宿舍楼下的香樟树影影绰绰，远处的篮球场空无一人，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可林岚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艘黑色快艇、海水中的蓝光、这条诡异的短信，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向她收紧。
“不能慌。”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说。作为历史系研究生，她习惯了从纷乱的线索中梳理逻辑，哪怕眼前的事已经超出了理性的范畴。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曾祖父的日记和那所谓的“海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回到书桌前，重新打开台灯，将那本日记摊在桌上。手指划过最后几页的手绘地图，线条粗糙，标注的地名大多是南海市周边的小岛和礁石群，只有被圈起来的“海眼”旁，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滴水，里面裹着一个小小的“山”字。
“山在水里？”林岚皱眉，这符号实在晦涩。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祖屋见过的一个旧木盒，盒子盖上就刻着类似的图案。那时候她还小，觉得好玩，问奶奶是什么意思，奶奶只含糊地说“是老祖宗留下的记号”，不让她多问。
祖屋……
林岚猛地站起身。她已经很久没回过祖屋了。那是一栋位于南海市老城区海边的老式骑楼，木结构，带着斑驳的朱漆，自从奶奶三年前去世后，就一直空着。也许，那里能找到些线索？
天蒙蒙亮时，林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宿舍里的室友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岚岚，你昨晚没回来？”下铺的张萌探出头，看到她眼下的乌青，“脸色好差，是不是又熬夜查资料了？”
“嗯，有点事。”林岚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今天的课我可能不去了，帮我请假好吗？”
“行，你好好休息。”张萌没多问，背上包出门了。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林岚立刻爬起来，换了身衣服，将日记和手机塞进包里，快步走出了宿舍楼。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坐公交去老城区——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也想看看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在平静的表象下，是否真的藏着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公交车沿着海岸线行驶，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鳞次栉比的商铺、晾晒在骑楼走廊里的渔网……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可林岚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海水，总能想起昨晚那团蓝色的光，想起它在深海中沉浮的模样，仿佛那片熟悉的海，突然变得陌生而神秘。
一个小时后，公交车在老城区的路口停下。林岚沿着石板路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咸鱼干和海风混合的味道，路边的老人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聊着天。她穿过狭窄的巷子，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的骑楼。
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已经生锈，门楣上“林府”两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林岚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推开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比三年前更高了，枝叶已经伸到了二楼的窗沿。
她走到堂屋，这里还保持着奶奶在世时的样子：供桌上摆着祖先的牌位，墙上挂着爷爷年轻时的照片，角落里堆着几个旧木箱。林岚的目光落在最左边的那个木箱上——就是这个，小时候她见过的，刻着奇怪符号的木盒，就放在这个箱子里。
她搬开木箱上的杂物，打开箱盖，里面果然放着一些旧衣物和几本线装书。她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手指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抽出来一看，正是那个木盒。
木盒是黑檀木做的，表面光滑，边缘刻着一圈海浪纹，正中间的符号和日记里的一模一样：一滴水裹着一个“山”字。林岚试着打开木盒，盒口有些紧，她用力一掰，“啪”的一声，盒子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布帛，用红绳系着。林岚解开红绳，将布帛展开，发现这是一块巴掌大的棉布，上面用靛蓝色的线绣着几行字，还有一幅更详细的地图，地图的中心，正是那个“水裹山”的符号，旁边标注着三个字：“沉船湾”。
布帛上的字是用繁体写的，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林家世代居南海，守海眼，护水脉。月圆则海眼开，天石醒，需以血脉引之，勿使外人窥。若遇异动，依潮汐阵图，引三水归位，可安。”
林岚的呼吸猛地一滞。
守海眼，护水脉……天石？
这几句话印证了她的猜测——曾祖父的日记不是空穴来风，家族和那片海、那个蓝色光团之间，确实有着某种传承。“以血脉引之”，难道自己的血脉里，真的藏着和“天石”相关的东西？昨晚蓝光对自己的“回应”，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她的目光落在“潮汐阵图”四个字上，布帛下方果然绣着一幅复杂的阵图，标注着五个点，用线条连接，像是某种星象，又像是海岸线的轮廓。每个点旁边都写着一个字：“朝”“汐”“涨”“落”“平”。
“三水归位……”林岚喃喃自语，手指抚过那些字，忽然想起曾祖父日记里的另一句话：“初三潮，十八汐，月圆之夜，三水交汇，方可入湾。”
原来如此。曾祖父记录的潮汐规律，不是简单的航海日志，而是启动这个“潮汐阵”的关键？
就在这时，堂屋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林岚猛地回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门口站着一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正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阿岚？”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确定。
林岚认出了他，是住在隔壁的陈爷爷，和爷爷是老相识，奶奶去世时，他还来帮忙过。“陈爷爷，是我。”她松了口气，站起身，“我回来拿点东西。”
陈爷爷走进来，放下菜篮子，目光在她手里的布帛上扫过，眼神微微一动。“你奶奶走后，这屋子就没人来了。”他叹了口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最近在写论文，想找点家里的老资料。”林岚没有说实话，她不确定陈爷爷是否知道这些秘密。
陈爷爷走到供桌前，拿起抹布擦了擦牌位，动作缓慢而郑重。“阿岚，你爷爷和你曾祖父，都是老实人。”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他们没告诉你，是怕你卷进来。”
林岚的心一紧：“陈爷爷，您知道什么？”
陈爷爷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手里拿的，是林家的祖训吧？”他顿了顿，“你曾祖父那代，就开始守着海眼了。那不是什么大洞，是水天石沉睡的地方。”
“水天石？”林岚愣住，这个词她从未听过。
“老辈人说，天上有五颗石头，落进了海里、山里、火里……咱们这南海，就落了一颗水天石。”陈爷爷慢慢说，“它能管着这一片的海水，不让海啸、台风乱来。但它也邪门，一旦被外人找到，就会出事。”
林岚想起了那艘黑色快艇：“是不是有人在找它？”
陈爷爷点点头，脸色沉了下来：“前几年就有外面人来打听沉船湾，穿得西装革履，不像渔民，也不像游客。你爷爷那时候还在，把他们赶走了，说那地方是禁地。”他叹了口气，“你爷爷走得突然，我总觉得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林岚愣住了。爷爷是五年前去世的，说是出海打鱼时突发心脏病，难道……
“陈爷爷，我昨晚在海上，看到了蓝色的光，还遇到了一艘奇怪的船。”林岚决定说实话，“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陈爷爷的脸色变得凝重：“月圆夜，天石会醒。那些人肯定是冲着它来的。”他走到林岚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布帛，小心翼翼地叠好，“阿岚，听爷爷一句劝，把这东西收起来，别再管了。你奶奶临终前跟我说过，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了这些，就让我告诉你，好好过日子，别学你曾祖父和爷爷，一根筋。”
“可是……”林岚急了，“如果那些人找到了水天石，会怎么样？”
“不知道。”陈爷爷摇头，“但老辈人说，乱动天石，会遭天谴。民国那时候，有军阀想炸沉船湾，结果刚下炸药，就来了一场大台风，船都沉了，人也没剩下一个。”他看着林岚，眼神里带着担忧，“你一个女孩子，别掺和这些事。把祖训放好，忘了它，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岚沉默了。她能理解陈爷爷的好意，也明白其中的危险。可昨晚那团蓝光在海水中对她的“保护”，还有曾祖父、爷爷可能付出的代价，都让她无法置之不理。如果水天石真的能守护这片海，守护这座城市，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破坏它？
“陈爷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接过布帛，小心地放进木盒，“但我不能不管。我是林家的人，这祖训上说了，要守护它。”
陈爷爷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林爷爷。“你这孩子，跟你爷爷一个倔脾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递给她，“这是你爷爷藏东西的柜子钥匙，在他房间的床底下。他说过，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就把里面的东西给你。”
林岚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一暖。“谢谢您，陈爷爷。”
“别谢我，我只是做了答应你奶奶的事。”陈爷爷拿起菜篮子，“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那些人不简单，要是遇到危险，就来找我。”
陈爷爷走后，林岚拿着钥匙走进爷爷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旧衣柜，墙角放着一个铁皮柜子。她挪开床，果然看到床底下有一个带锁的木柜。
插入钥匙，打开柜子，里面只有一个铁皮盒子。林岚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曾祖父，穿着渔民的衣服，站在一艘渔船前，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长衫，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本书。两人身后的海面上，隐约能看到一个蓝色的光点，像是拍摄时的光斑。
笔记本里，是爷爷的字迹，记录着近几十年沉船湾的潮汐变化，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布帛上的潮汐阵图能对应上。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黑石欲动，天石将醒，血脉者出，方可安澜。”
黑石？
林岚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个词和昨晚那艘快艇上的黑色标志，会不会有关系？
她合上笔记本，放进包里，又将木盒和布帛小心收好。走出祖屋时，阳光已经升得很高，照在石板路上，暖洋洋的。可林岚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知道，从她打开这个木盒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祖训的秘密、水天石的存在、神秘的黑石集团……这一切都将她推向了一个未知的漩涡。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导师周教授的电话。周教授是研究南海地方史的权威，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
“林岚？怎么没去上课？”周教授的声音温和而沉稳。
“周老师，我有件事想请教您，关于南海的古代传说，特别是……和‘石’有关的。”林岚的声音有些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周教授的声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我们面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