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李陌在家“反省”的那一周，成了高二（1）班气氛最压抑的日子。

孙强似乎也意识到事情闹大了，暂时收敛了行为，但那份令人作呕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你们几个朋友几乎每天都去看望李陌。

杨梓程更是风雨无阻，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变得异常沉默和细心。

他会带李陌喜欢的书，带她爱吃的点心，笨拙地削好水果，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看书，或者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他不再说那些轻浮的玩笑话，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

李陌的情绪在慢慢平复。

最初的崩溃和委屈过后，她骨子里的坚韧重新浮现。

她不再流泪，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冷冽。

她对父母的失望，对王老师的愤怒，对孙强的厌恶，都深埋在心底，化作一股沉默的力量。

“李陌，学校那边…”

你小心翼翼地开口，想知道学校的态度。

李陌放下手中的书，眼神清冷：

“王老师被年级组长约谈了。孙强…写了检讨，停课三天。”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爸…去学校闹了一场，王老师…道歉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讽刺的弧度，“很‘诚恳’的道歉。”

你心里明白，这迟来的、迫于压力的“道歉”和“处理”，根本无法抚平李陌受到的伤害。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污蔑，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她的心里。

“李陌，我们都相信你！”

项晓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定，

“那种人渣，那种老师，根本不配影响你！你是最好的！”

李陌看着项晓真诚的眼睛，又看看你和杨梓程关切的眼神，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些。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谢谢你们。”

一周后，李陌重返校园。

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同情，有探究，也有…躲闪。

李陌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风雪中傲立的青松。

她拿出书本，安静地开始预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比以往更甚。

杨梓程坐在她斜后方，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看到她这副样子，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终都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看着。

课间，孙强远远地看到李陌，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缩着脖子溜走了。

王老师上课时，眼神也有些躲闪，讲课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李陌对此视若无睹。她只是更加沉默，更加专注于学习。

她似乎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透明的壳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和目光。

杨梓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高调地围着李陌转，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他会默默地在李陌的课桌里放一瓶她常喝的矿泉水；会在她值日时，一声不吭地拿起拖把帮她拖地；会在放学时，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确保她安全走出校门。

他的关心变得无声而具体，带着一种笨拙却真挚的守护。

有一次，李陌在图书馆看书，孙强不知怎么又溜达过来，想凑近搭讪。

李陌头也没抬，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孙强脸色一僵，还想说什么。

这时，杨梓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挡在李陌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孙强，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没听见吗？让你滚。”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李陌护在身后。

孙强被杨梓程的眼神吓到，灰溜溜地走了。

李陌抬起头，看着杨梓程宽阔的背影，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看书。

但杨梓程注意到，她翻书的手指，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周末，“墨痕”书吧。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你和李洧一坐在老位置，项晓拉着李陌也来了。

李陌安静地坐在窗边，捧着一本书，阳光落在她身上，给她清冷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似乎比刚回学校时放松了一些，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不再那么锐利。

项晓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

李洧一安静地看着书，偶尔抬头看你一眼，眼神温和。

你则时不时地看向李陌，观察着她的情绪。

“李陌，”

你轻声开口，递给她一块刚点的抹茶蛋糕，

“尝尝这个，新出的，味道不错。”

李陌抬起头，接过蛋糕，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用小勺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慢慢品尝着。阳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

“李陌，”

项晓凑过去，小声问，

“那个孙强…后来没再烦你了吧？”

李陌摇摇头：“没有。”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声音很轻，

“杨梓程…把他吓跑了。”

“噗！”项晓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杨梓程？他还有这本事？看不出来啊！”

李陌嘴角似乎弯了一下，那弧度极其轻微，却像冰封湖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

“嗯。他…挡在我前面。”

你心里一动，和李洧一对视了一眼。

李洧一推了推眼镜，眼神里也闪过一丝了然。

“哇哦！”项晓立刻来劲了，

“英雄救美啊！杨梓程可以啊！李陌，你是不是有点感动了？”

李陌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吃蛋糕。

但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红。

你看着李陌的反应，心里也为杨梓程高兴。

“蓝蓝，”

李洧一低沉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打断了你的思绪。

他指着一道物理题，

“这道题，受力分析有点复杂，我画个图给你看。”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画出示意图。阳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和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靠得很近，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萦绕在你鼻尖。

你看着他笔下清晰的线条，听着他低沉悦耳的讲解，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

“懂了吗？”他讲完，侧头看你。

你点点头，脸颊微热：“嗯，懂了。”

他放下笔，目光落在你脸上，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你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移开视线，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你，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