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晨，你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走出家门，前一晚的混乱思绪和项晓的“火焰论”还在脑海里盘旋。刚踏出楼道，晨光熹微中，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就映入眼帘。
不是杨梓程。
是李洧一。
他斜倚在墙边，单肩背着书包，晨光勾勒着他清俊的侧脸轮廓，褪去了昨日的沉郁，多了几分少年独有的清朗。
看到你出来，他直起身，嘴角自然地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眼神温和得像初融的雪水。
“早。”
他声音低沉，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却异常好听。
“早…早啊。”
你有些意外，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你怎么…在这儿？”
杨梓程才是那个习惯等你的人。
“顺路。”
他言简意赅，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你肩上的书包，
“走吧。”
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刻意的寒暄，那份熟稔和理所当然，瞬间冲淡了你心中的忐忑。
你默默地跟在他身边，清晨微凉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安心。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迁就着你的节奏，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在晨曦中被拉得很长。
物理课，新来的帅哥老师正在讲台上激情四射地推导公式。你盯着黑板，努力跟上思路，但昨晚的失眠让眼皮有些沉重。
就在你忍不住想打个小哈欠时，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悄无声息地从旁边推了过来，精准地滑到你的笔记本边缘。
你诧异地侧头，李洧一正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仿佛那张纸条与他无关。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桌沿，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墨水的痕迹。
你悄悄打开纸条，上面是两行遒劲有力的字迹：
> “困了？笔记借你。下课再讲一遍。”
> “PS：口水擦擦。”
最后一句让你瞬间红了脸，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
这家伙！你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他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促狭的笑意，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
你气鼓鼓地把纸条夹进书里，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那份被细心察觉的困倦和被调侃的羞恼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甜意。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你和项晓端着餐盘，艰难地在人群中寻找空位。
李洧一不知何时已经占好了靠窗的位置，朝你们招手。
坐下后，你看着自己餐盘里的菜，有些发愁——今天食堂的招牌糖醋里脊似乎特别抢手，你排到时刚好卖完了。
“喏。”
一个盛满了色泽诱人、裹着浓郁酱汁的糖醋里脊的小碗，被推到了你面前。
你惊讶地抬头，李洧一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不爱吃甜的。”
项晓在旁边咬着筷子，眼神在你们俩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我懂我都懂”的暧昧笑容。
“谢…谢谢。”
你小声说，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酸甜酥脆，是记忆里最喜欢的味道。
心里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被填满，甚至比平时吃到时更甜了几分。
李洧一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餐盘里一块剔好的鱼肉也夹到了你碗里：
“这个刺少。”
项晓终于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你一脚，用口型无声地说：“火！焰！”
你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耳根却悄悄红了。
放学时，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雾。
你没带伞，站在教学楼门口有些发愁。
杨梓程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他撑着一把伞，快步走向了同样没带伞、正站在廊檐下蹙眉的李陌。
他似乎在邀请她同行，李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了雨幕。
你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失落？好像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原来，他习惯照顾的，从来不止你一个。
“走吧。”
一把深蓝色的大伞稳稳地撑开在你头顶，隔绝了冰冷的雨丝。
李洧一不知何时站在了你身边。他个子高，伞面微微向你倾斜，自己半边肩膀却暴露在雨中。
“你…”
你看着他瞬间被打湿的肩头，有些着急。
“没事。”
他打断你，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靠我近点，别淋着。”
伞下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而私密。你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感受到他手臂隔着薄薄校服传来的温热。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噼啪的声响，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伞下这方寸之地和他沉稳的呼吸声。
你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手臂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臂，像触电般微微缩了一下，却没有再躲开。心跳在雨声的掩护下，擂鼓般敲击着胸腔。
他低头看了你一眼，眼底似乎有笑意闪过，手臂微微抬起，虚虚地环在你身后，形成一个更安全的保护圈，却没有真正碰到你。
“冷吗？”他低声问。
“不冷。”
你摇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脸颊却烫得厉害，仿佛能驱散雨天的寒意。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在雨中，共享着一把伞，也共享着一份无声滋长的、带着青涩悸动的暖意。
项晓的“火焰论”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一次，你清晰地感觉到，那团火焰的温度，正透过雨幕，一点点温暖着你。
周末，你被一道复杂的物理竞赛题卡住了，在图书馆抓耳挠腮。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洧一发来的消息：
> “卡在第三小问了？”
你惊讶地抬头四顾，果然在不远处的书架旁看到了他。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越过书架落在你身上，带着了然的笑意。
他怎么知道？！
你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已经走了过来，自然地在你对面坐下，拿过你的草稿本和笔。
“这里，”
他用笔尖轻轻点着题干的一个关键条件，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磁性，
“受力分析漏掉了这个摩擦力，方向是向心力的反方向。”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画出示意图，思路清晰，步骤简洁。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讲得很耐心，偶尔抬头看你是否理解，眼神专注而温柔。
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听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讲解，思绪却有点飘忽。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书卷气和沉稳的气质，在此刻显得格外迷人。
“懂了吗？”他停下笔，看向你。
“啊？哦！懂了懂了！”
你猛地回神，脸又红了，赶紧点头。
他似乎看穿了你的走神，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没有点破，只是把笔递还给你：
“再算一遍试试。”
你接过笔，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让你心头一跳，像有电流窜过。
你飞快地缩回手，埋头开始演算，心却跳得比演算的步骤还快。
他静静地坐在对面，没有打扰你，只是偶尔在你卡壳时，用笔轻轻点一下你忽略的地方。
那份无声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引导，让你觉得解题都变成了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一次课间，你正埋头整理笔记，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总是滑下来挡住视线。你烦躁地拨了几次都没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淡淡的皂角香。
李洧一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将那缕调皮的头发别到你的耳后。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你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你整个人僵住，猛地抬头看他。
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小事，眼神清澈：
“头发乱了。”
说完，便收回手，继续看自己的书。
只有你，心跳如鼓，耳根滚烫，那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久久不散。
你偷偷瞄他，他专注的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撩人心弦的动作不是他做的。
项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凑到你耳边，用气声贼兮兮地说：“看吧！我就说这‘火’烧起来了吧！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泡泡不断往上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