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极北捡狼·第十章 夏林盟约

夏至那天，极北的太阳在天空悬了近二十个小时。我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灰灰带着三只小狼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被风卷起的塑料袋。阿圆扑过去时没站稳，滚了个草坡，惹得阿深和阿浅在一旁“嗷呜嗷呜”地笑。

“你们这群小调皮。”我笑着摇摇头，从竹篮里拿出刚采的蓝莓，一颗颗放进木碗里。

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不是狼的脚步，而是人的说话声，还夹杂着狗吠。我心里一紧，极北这一带鲜少有人涉足，除非是……盗猎者。

灰灰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它立刻停止了玩耍，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对着林边低吼。三只小狼吓得躲到它身后，只露出小脑袋观察情况。

我抓起旁边的猎枪（这是用来防身的合法装备），悄悄躲到木屋的柱子后面。只见两个背着背包的男人牵着三只猎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们的目光在木屋和周围的痕迹上逡巡，嘴里还在讨论着什么“毛色纯正”“能卖个好价钱”。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是冲灰灰的狼群来的。

灰灰往前迈了一步，将三只小狼护得更紧，喉咙里的低吼愈发凶狠。那三只猎犬也察觉到了威胁，狂吠着就要往前冲，被两个男人死死拉住。

“别怕，就是几只野狼，交给狗就行。”其中一个男人说着，松开了猎犬的牵引绳。

三只猎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灰灰。灰灰毫不畏惧，迎头撞上最前面的那只黑背犬，锋利的獠牙瞬间划破了对方的脖颈。另外两只猎犬见状，一左一右地围攻上来。灰灰在三只狗的夹击下丝毫不落下风，它的动作比猎犬更敏捷，每一次扑咬都精准狠戾，很快就有两只猎犬哀嚎着退到了一边。

但灰灰也挂了彩，肩膀被撕开一道血口，渗出血珠。

我再也忍不住，端起猎枪朝天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巨响在山谷里回荡。

两个男人和剩下的猎犬都被吓了一跳。我从柱子后走出来，枪口对准他们：“这里是私人领地，也是野生动物保护区的范围，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那两个男人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人，还持有武器，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个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需要带猎犬，还讨论卖狼？”我冷笑一声，“现在，带着你的狗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让警察来跟你们聊聊。”

或许是猎枪的威慑，或许是我的强硬态度，两个男人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牵着猎犬钻进了林子。

危险解除，灰灰却没有放松警惕，它依然保持着防御姿态，直到确认那两人真的走远了，才缓缓放下前爪，转身走到我面前。

我放下猎枪，蹲下身查看它的伤口。伤口不算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我刚想伸手触碰，灰灰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又碰了碰自己的伤口，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警惕，还有一丝……疏离。

我明白了，刚才的冲突让它意识到，人类之中有善有恶，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防备地信任。

接下来的几天，灰灰没有再带小狼来木屋。我知道它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是在重新建立与我的“边界”。我没有去打扰它们，只是每天在木屋附近放上干净的水和一些生肉，然后远远地观察着林边的动静。

直到第七天清晨，我看到灰灰独自出现在木屋门口。它的伤口已经结痂，身上的毛也梳理得很整齐。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蹭我的手心，而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转身走进了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