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言连载·幸福街1
清晨六点的幸福街，总被两种香气裹着醒。街东头的“麦香园”飘出黄油烤面包的甜，街西头的“花与木”漫着洋桔梗和小苍兰的清，两种味道在街心打个转，就成了街坊们最熟悉的晨光。
面包店老板林默蹲在柜台后，正给刚出炉的牛角包刷蜂蜜。他穿米白色围裙，袖口沾着点面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手里的宝贝。玻璃门外传来“叮铃”一声脆响，他抬头就看见苏晓抱着半束向日葵走进来，橘色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映得她眼睛亮闪闪的。
“早啊，林默。”苏晓把向日葵放在柜台上，指尖蹭掉花瓣上的水珠，“给我来两个全麦面包，要刚烤好的那种。”
“刚出炉三分钟，还热着。”林默转身从保温柜里拿面包，油纸袋衬得他手指修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不都要等花店开门才来吗？”
“隔壁张奶奶说要给孙子包向日葵花束，我得赶在七点前把花整理好。”苏晓接过面包，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默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她低头咬了口面包，麦香混着坚果碎在嘴里散开，“还是你做的面包好吃，比超市买的香多了。”
林默耳尖有点红，转身去给她装热牛奶：“喜欢就常来，下次给你做蔓越莓的，你上次说想吃。”
苏晓笑着点头，眼睛弯成月牙。两人是发小，从穿开裆裤在幸福街追着跑，到后来林默继承了父亲的面包店，苏晓盘下了街尾的小花店，十几年没断过联系。街坊们总打趣，说他俩是“幸福街的一对儿”，可每次提到这话，林默只会挠头笑，苏晓则会红着脸转话题。
这天下午，天空忽然飘起小雨。苏晓站在花店门口，看着门口堆着的几箱玫瑰犯愁——早上刚从批发市场运来的，要是被雨淋湿，花瓣就会烂掉。她正想找塑料布盖，就看见林默推着小推车跑过来，车上放着好几块防水布。
“快盖上，别让雨把花淋坏了。”林默把防水布递给她，自己蹲下来帮着整理箱子。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几缕黑发贴在额前，苏晓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有点发慌，赶紧别开眼，伸手去扯防水布。
两人一起把玫瑰盖好时，身上都沾了不少泥点。林默看着苏晓鼻尖上的泥印，忍不住笑出声：“你看你，跟个小花猫似的。”
苏晓瞪了他一眼，伸手想擦，却越擦越花。林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帮她擦掉泥印，指尖碰到她的脸颊时，两人都僵住了。雨还在下，打在防水布上“沙沙”响，远处传来街坊们的聊天声，可这一刻，苏晓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那个……谢谢你啊。”苏晓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点小，“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你帮忙。”
林默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好啊，我知道街角那家川菜馆不错，你不是一直想吃吗？”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川菜馆的小隔间里，点了水煮鱼和麻婆豆腐。苏晓不能吃太辣，吃了几口就开始吸鼻子，林默赶紧给她递水，还把自己碗里不辣的豆腐夹给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
苏晓低头吃鱼，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被隔壁的狗追着跑，是林默冲出来挡在她前面；初中时她发烧请假，是林默每天放学帮她带作业；后来她决定开花店，家人都反对，是林默帮她找铺面，还陪她去批发市场选花。这么多年，林默一直都在她身边，可她以前总觉得，这是发小之间的情谊，直到今天下午，他帮她擦泥印的那一刻，她才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他了。
可她不敢说，怕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林默也一样，他早就喜欢苏晓，从高中时看到她在操场边给同学送花，笑起来眼睛像星星开始，他就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每天给她做她爱吃的面包，在她需要帮忙时第一时间出现，却从来不敢说出口。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两人还是每天早上见面，分享面包和牛奶，偶尔互相帮忙，只是心里多了点不一样的情愫。街坊们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是张奶奶，每次去买面包都会跟林默说：“小默啊，你跟晓晓都这么大了，别总拖着，幸福街的人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林默每次都只是笑着点头，可心里却很慌。他不知道苏晓是不是喜欢自己，怕自己表白后会被拒绝，连每天早上的见面都会变得尴尬。苏晓也一样，每次听到街坊们的打趣，都会红着脸跑开，可心里却盼着林默能主动一点。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天是幸福街的集市，街上挤满了人，林默的面包店生意特别好，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苏晓看着他忙得满头大汗，心里很心疼，就从花店里拿了瓶冰镇可乐，还做了个水果拼盘，送到面包店。
“先歇会儿，吃点东西。”苏晓把可乐和水果放在柜台上，帮着招呼客人。林默看着她熟练地给客人装面包，跟客人聊天，心里忽然觉得很暖。他想起小时候，两人也是这样，他帮她看店，她帮他卖面包，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
傍晚集市散了，街上渐渐安静下来。林默把剩下的面包都打包好，送给街坊们，然后对苏晓说：“晓晓，跟我来个地方。”
苏晓跟着林默来到面包店的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桂花树，树下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几根蜡烛，还写着“晓晓，生日快乐”。
苏晓愣住了，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声音有点哽咽。
“我记着呢，从你十五岁那年开始，就没忘过。”林默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早上给你说的，结果忙忘了。”
苏晓看着蛋糕上的蜡烛，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林默赶紧递过纸巾，慌慌张张地说：“你别哭啊，是不是我做得不好？我下次给你做个更大的蛋糕。”
“不是，我是太开心了。”苏晓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林默，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记得我的生日。”
林默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忽然有了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晓晓，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喜欢你了。我知道我有点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我会每天给你做你爱吃的面包，在你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苏晓愣住了，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开心的眼泪。她用力点头，声音有点颤抖：“我愿意，林默，我早就喜欢你了。”
林默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把抱住苏晓，两人在桂花树下相拥，桂花的香气飘在空气中，甜得像刚出炉的蛋糕。
第二天早上，林默和苏晓一起出现在幸福街，林默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递给苏晓，苏晓笑着接过，两人手牵着手，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街坊们都笑着鼓掌，张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嘛，你们俩早该在一起了，幸福街的喜酒，我可等着喝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默的面包店里多了些花束，是苏晓特意放的，说这样面包会更香；苏晓的花店里也多了些小饼干，是林默每天早上送来的，给买花的客人当小礼物。街坊们经常能看到两人一起进货，一起打扫街道，一起给流浪猫喂食，幸福街的日子，因为他们俩，变得更加温暖。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幸福街举办了一场婚礼，新郎是林默，新娘是苏晓。婚礼就在面包店和花店之间的空地上，街坊们都来帮忙，张奶奶给苏晓戴了头花，隔壁的王叔叔帮着布置场地，孩子们在旁边追着跑，手里拿着林默做的小蛋糕。
苏晓穿着白色的婚纱，手里捧着向日葵花束，看着身边的林默，眼睛里满是幸福。林默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戒指，认真地对苏晓说：“晓晓，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给你做你爱吃的面包，每天晚上，我都会陪你看花，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苏晓笑着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街坊们都鼓掌欢呼，幸福街的空气里，满是面包的甜和花的香，还有爱的味道。
后来，有人问林默和苏晓，幸福是什么。林默说，幸福是每天早上，能看到晓晓的笑脸，能给她递上热乎的面包和牛奶。苏晓说，幸福是每天晚上，能和林默一起坐在桂花树下，聊聊天，看看星星，能闻到他身上的面包香。
而幸福街的街坊们都说，幸福就是看着林默和苏晓，从穿开裆裤的发小，变成手牵手的夫妻，看着他们互相帮助，互相喜欢，最终走到一起，把幸福街的日子，过成了最温暖的模样。
日子还在继续，每天清晨六点，幸福街还是会被面包香和花香唤醒，林默和苏晓还是会手牵手，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给街坊们送上最温暖的问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