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半梦栀香牵子念,恶盗惊魂恸骨寒

初冬的晨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落在向淼闻的病床上。他侧卧着,眉头微蹙,眼睫上沾着细碎的泪光,意识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在清醒与混沌间轻轻沉浮——时而听见梦雨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哄“宝宝今天又踢了保温箱”,时而又坠入模糊的梦境,梦里是老院的栀子花海,他抱着小小的婴儿,梦雨馫在一旁摘花,可下一秒,婴儿的哭声突然消失,只剩下空荡的怀抱,惊得他猛地攥紧手指。

“小闻,别怕,我在。”梦雨馫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掌心覆在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已经平坦了许多,却还残留着孕育生命的温柔触感,“宝宝很好,刚才护士说,他今天喝了不少奶,还睁开眼睛看了看,像你,眼睛圆圆的。”

小闻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聚焦在梦雨馫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棉絮:“雨馫……想……看宝宝……”

“等你再恢复几天,我们就去看他。”梦雨馫连忙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混着熟悉的冷杉味传来,“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下床,要好好养身体,不然宝宝回来看到妈妈瘦了,会心疼的。”他拿起一旁的栀子花香囊,轻轻放在小闻的枕边——这是他们复婚后绣的,上面绣着小小的“闻”和“雨”,是小闻昏迷前亲手缝的,现在成了彼此的慰藉。

小闻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抓住梦雨馫的袖口,眼底闪过一丝浅淡的期待:“宝宝……叫什么名字?”

“叫栀安。”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温柔,“栀子的栀,平安的安。我们希望他像栀子花一样,在安稳的时光里长大,一辈子平平安安。”

小闻的嘴角牵起一抹脆弱的笑,像初冬里勉强绽放的栀子花苞:“栀安……好听……”他的意识又开始涣散,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靠在梦雨馫怀里,呼吸渐渐平稳,嘴里喃喃着“栀安……回家……”,再次陷入浅眠。梦雨馫抱着他,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目光落在窗外——医院的花园里,栀子树的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却像在无声地等待,等待春天的重逢,等待一家人的团聚。

上午十点,向天匆匆走进病房,脸色凝重得像结了霜。他手里攥着手机,指尖泛白,走到梦雨馫身边,压低声音:“雨馫,你出来一下,出事了。”

梦雨馫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小闻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才跟着向天走到走廊。“怎么了?是栀安那边有问题?”

“不是栀安,是林溪和孟然。”向天的声音里满是冰冷,“他们被保释了,昨天下午出的看守所——是他们父母找了关系,还交了巨额保释金,说是‘证据不足’,暂时先保释出来。”

“保释?”梦雨馫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冰水浇透,“怎么可能?路每珏的死明明和他们有关,还有之前刺激小闻早产,证据确凿,怎么会保释?”

“他们父母动用了不少人脉,还找了律师钻法律空子,说路每珏的死没有直接证据,刺激小闻的事‘只是口角’。”向天靠在墙上,语气里满是无奈,“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出来后,肯定不会安分,目标大概率是你和小闻,还有栀安。”

这时,顾景淮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凝重:“雨馫,我刚收到消息,林溪和孟然出来后,去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还打听了新生儿保温箱的位置,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最好派人24小时守着栀安。”

梦雨馫的心脏沉了下去。他看着病房的方向,又想起保温箱里小小的栀安,心里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林孟的不甘心,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在他以为危机暂歇时,再次露出了獠牙。而小闻此刻的状态,栀安脆弱的生命,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

“我已经让夏沐风安排人守在新生儿科了,还有医院的监控,也让朋友帮忙盯着。”向天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你别慌,我们会轮流守着,不会让他们靠近小闻和栀安。”

梦雨馫点了点头,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谢谢你们。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再伤害我的家人。”

中午,梦父和梦母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梦母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刚熬好的鸽子汤,还放了小闻爱吃的红枣和枸杞;梦父则拿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上面绣着一朵栀子花,是梦母亲手做的,给栀安准备的。

“小闻还在睡?”梦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小闻安稳的睡颜,眼底泛起心疼。这些天,她每天都来医院,给小闻熬汤,给栀安送小衣服,心里满是愧疚——以前她总觉得小闻配不上梦雨馫,觉得这个Omega体弱多病,会拖累儿子,可看着小闻为了孩子拼命的样子,看着梦雨馫为了守护妻儿憔悴的模样,她心里的偏见早已被心疼取代。

“刚睡熟,刚才醒了一会儿,问起栀安的名字。”梦雨馫起身,给父母让位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梦母打开食盒,盛出一碗鸽子汤,递到梦雨馫手里:“快喝了,这汤补气血,你天天守着小闻,又要担心栀安,看你瘦的。”她又拿起那个小襁褓,轻轻放在床头,“这是给栀安做的,等他从保温箱出来就能用,你看这栀子花绣得怎么样?跟小闻以前绣的像不像?”

梦父走到梦雨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沉稳:“林溪和孟然被保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让公司的安保团队过来了,守在医院的各个出口,还有新生儿科那边,加了两层岗,不会让他们靠近。”他顿了顿,看着梦雨馫眼底的红血丝,语气难得温和,“你放心,家里会帮你,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小闻和栀安,都是梦家的人,我们会保护好他们。”

梦雨馫握着温热的汤碗,眼眶瞬间红了。他没想到父母会这么用心——以前他们总逼他以公司为重,逼他放弃小闻,可现在,却放下身段,亲手给小闻熬汤,给栀安做衣服,还动用资源保护他们。“爸……妈……谢谢你们。”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梦母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里满是感慨,“以前是我们糊涂,总想着公司利益,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和小闻这一路太苦了,栀安又这么小,我们做长辈的,理应帮你们撑起这个家。”

梦父也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愧疚:“之前反对你和小闻,是我固执。现在看到栀安,看到你对小闻的心意,我才明白,家人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以后有什么事,跟家里说,别一个人扛着。”

梦雨馫的眼泪掉了下来,心里的委屈和压力在父母的安慰下,终于有了一丝宣泄的出口。他低头喝着鸽子汤,温热的汤水流过喉咙,暖到了心底——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守护,他的身后,还有家人的支持,还有这份迟来却真挚的温暖。

下午三点,梦雨馫去新生儿科看栀安。保温箱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小的手攥着拳头,脸颊红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护士笑着说:“栀安今天很乖,喝了50毫升奶,还睁开眼睛看了看,好像在找爸爸妈妈呢。”

梦雨馫趴在保温箱边,看着里面小小的身影,心里满是柔软。他轻轻碰了碰栀安的小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和担忧都烟消云散——这是他和小闻的孩子,是跨越了无数苦难的结晶,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珍宝。

“栀安,爸爸来看你了。”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温柔,“妈妈还在养病,等妈妈好起来,我们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栀子园,给你摘栀子花,给你熬栀子粥,好不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上官曦打来的,语气里满是焦急:“雨馫!你快回来!小闻醒了,一直在喊栀安,情绪很不稳定!”

梦雨馫心里一紧,连忙跟护士叮嘱“好好照顾栀安”,转身就往病房跑。他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两道阴鸷的目光正盯着他的背影,还有保温箱的方向——是林溪和孟然,他们乔装成医护人员,躲过了安保的视线,悄悄潜入了新生儿科。

“他走了,机会来了。”林溪的声音里满是阴狠,手里拿着伪造的医护证件,“快,按计划来,把孩子抱走,找个地方藏起来,看梦雨馫还怎么嚣张!”

孟然点了点头,两人悄悄走进新生儿科的病房。护士正好去拿药品,病房里只剩下栀安一个人。孟然快速打开保温箱,抱起熟睡的栀安,用事先准备好的黑布裹住,跟着林溪,从医院的后门悄悄溜走——那里的安保被他们买通的临时工引开,成了唯一的漏洞。

梦雨馫赶回病房时,小闻正靠在床头,眼神里满是慌乱,反复哭喊着“栀安……我的宝宝……”。上官曦和向念安在一旁安抚,却怎么也止不住他的情绪。

“小闻,我在!栀安很好,我刚看过他,他在睡觉。”梦雨馫连忙冲过去,抱住小闻,声音里满是安抚,“别担心,他没事,我们很快就能带他回家。”

小闻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紧紧抓着梦雨馫的手,声音里满是依赖:“真的?你没骗我?他……他没丢?”

“没丢,真的没丢。”梦雨馫的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拿出手机,想给新生儿科的护士打个电话,确认栀安的情况,却发现护士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不对!”梦雨馫猛地站起来,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我去看看栀安!”

他疯了一样冲向新生儿科,推开病房门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保温箱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那个绣着栀子花的小襁褓,掉在地上,上面沾着一丝微弱的奶渍。

“栀安!栀安呢?”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嘶吼,他冲过去,翻遍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却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护士!护士呢?我的孩子呢?”

赶来的护士看到空荡的保温箱,脸色瞬间惨白:“刚才……刚才我去拿药,回来就……就没人了!我以为你带走了!”

“我没带!”梦雨馫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向天的电话,“叔叔!栀安不见了!被人偷走了!快!调监控!封医院的门!别让凶手跑了!”

向天和夏沐风很快赶到,调取了医院的监控——画面里,林溪和孟然乔装成医护人员,抱着裹着黑布的栀安,从后门溜走。“是他们!”梦雨馫的眼睛瞬间红了,像要滴出血来,“我要杀了他们!”

他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向天死死拉住:“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封了所有路口,还有顾景淮和景念书,他们在追查林溪和孟然的车!你现在走了,小闻怎么办?他要是知道栀安被偷,肯定会崩溃!”

梦雨馫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地上。他想起小闻刚才慌乱的眼神,想起栀安在保温箱里熟睡的样子,想起林溪和孟然恶毒的嘴脸,心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他又一次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又一次让小闻陷入了痛苦,他到底还有什么用?

病房里,小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梦雨馫迟迟未归,上官曦和向念安脸色苍白,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栀安……是不是出事了?”他的声音里满是颤抖,挣扎着想下床,却被上官曦按住。

“没有!栀安没事!”上官曦的声音里满是哽咽,却强装镇定,“雨馫只是在跟医生商量出院的事,很快就回来。”

就在这时,梦雨馫走了进来,脸色惨白,眼底的红血丝比任何时候都明显。小闻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雨馫……栀安呢?”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丢了?是不是被林溪和孟然偷走了?”

梦雨馫的身体一僵,再也无法掩饰。他走到床边,蹲在小闻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哽咽的愧疚:“对不起,小闻,是我没保护好栀安……是林溪和孟然把他偷走了……但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一定会!”

“不——!”小闻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猛地推开梦雨馫,身体重重地跌在床上,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却顾不上疼,声音里满是疯狂的哭喊,“我的宝宝!我的栀安!你把他还给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离开!我不该……”

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混乱,眼前闪过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痛苦,闪过被路每珏绑架的恐惧,闪过栀安在保温箱里的小小的身影,所有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崩溃。“栀安……妈妈对不起你……你别害怕……妈妈来救你……”

上官曦冲过去,抱住失控的小闻,眼泪掉得满脸都是:“小闻,别这样!你要坚强!栀安会没事的!雨馫他们一定会把他找回来!你要是垮了,栀安回来看到妈妈这样,会心疼的!”

梦雨馫靠在墙上,看着崩溃的小闻,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向天发来的消息:“查到林溪的车了,往郊区的废弃仓库开,我们正在追!”

“小闻,你等着我!”梦雨馫俯身,在小闻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里满是坚定的承诺,“我去把栀安找回来,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别害怕!”

他转身冲出病房,开车疯了一样往郊区赶。车窗外的风景飞逝,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栀安熟睡的样子,小闻崩溃的哭喊,还有林溪和孟然阴狠的嘴脸。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栀安,等着爸爸!爸爸一定把你找回来!一定!

郊区的废弃仓库外,警车和私家车围了一圈。林溪和孟然的车停在仓库门口,车门敞开着,却不见人影。“他们肯定在里面!”向天拿着手电筒,冲在最前面,“大家小心点,别伤了孩子!”

梦雨馫跟着冲进去,仓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霉味。“栀安!栀安!”他的声音里满是焦急的嘶吼,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终于在仓库的角落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栀安被放在一个破旧的纸箱里,裹着那个绣着栀子花的小襁褓,还在熟睡,小小的手攥着拳头。

“栀安!”梦雨馫疯了一样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检查他的身体——没有受伤,只是因为颠簸,额头有些红。他紧紧抱着栀安,眼泪掉在孩子的襁褓上,声音里满是哽咽的庆幸:“宝宝,对不起,爸爸来晚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林溪和孟然被随后赶来的警方制服,他们看着被抱走的栀安,脸上满是不甘,却也无力回天。“你们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林溪的嘶吼声在仓库里回荡,却只换来警方冰冷的手铐。

梦雨馫抱着栀安,快步走出仓库。阳光落在孩子的脸上,栀安轻轻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小小的手抓住了梦雨馫的衣领,像在确认安全。梦雨馫的心里满是酸涩的甜——他终于找回了孩子,终于可以给小闻一个交代。

医院里,小闻还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嘴里反复念叨着“栀安……”。当梦雨馫抱着栀安走进病房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坐起来,声音里满是虚弱的期待:“宝宝……我的宝宝回来了?”

“回来了,都回来了。”梦雨馫连忙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栀安放在小闻的怀里,“你看,栀安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小闻抱着小小的栀安,眼泪掉在孩子的襁褓上,却笑了,像冬日里终于绽放的栀子花瓣,脆弱却带着生机。“栀安……妈妈在……不怕了……”

梦父和梦母赶过来,看到抱着孩子的小闻,还有守在一旁的梦雨馫,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梦母走过去,轻轻摸了摸栀安的脸,声音里满是感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一家三口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监护仪的“嘀嗒”声规律而平缓,栀安在小闻的怀里安稳地睡着,小小的手抓着小闻的手指。虽然经历了惊魂的寻子之路,虽然林溪和孟然的威胁还未彻底消除,但只要他们在一起,有家人的支持,有彼此的守护,这份虐中带甜的时光,就会像院子里的栀子树,即使经历寒冬,也会在来年盛夏,绽放出最温暖的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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