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旧恨新伤缠苦旅,记忆回溯少年时

梦雨馫回到病房时,向淼闻正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让梦雨馫几乎以为他恢复了清醒。

“在看什么?”梦雨馫走过去,轻轻坐在床边。

“树叶。”向淼闻的声音很轻,“它们落下来的时候,像蝴蝶,我以前好像见过。”

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缩——向淼闻想起了初中时的场景,他们经常在巷口的梧桐树下看落叶,向淼闻总说“落叶像蝴蝶,落在地上就成了大地的书签”。他刚想提起那些回忆,却又怕刺激到向淼闻,只能顺着他的话:“嗯,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看。”

“我们?”向淼闻转过头,眼神里满是困惑,“我们是谁?我和你吗?”

“是。”梦雨馫点头,声音温柔,“我们是朋友,是……很重要的人。”

向淼闻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露出如此平静的笑容,没有幻觉的困扰,没有痛苦的挣扎,让梦雨馫的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向淼闻正在慢慢恢复,或许,那些美好的回忆正在悄悄回归。

可这份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护士推着药车进来,为向淼闻注射镇静剂的加强针。针头刚碰到向淼闻的皮肤,他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眼神瞬间变得疯狂:“别碰我!针!是针!路每珏就是用针给我打针的!他让我忘记你!”

他的幻觉被“针头”触发,瞬间回到了被路每珏注射药物的场景。梦雨馫连忙抱住他,冷杉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淼闻,别怕!是护士,是来给你治病的,不是路每珏!”

“骗人!”向淼闻用力挣扎,拳头砸在梦雨馫的背上,“你和他一样,都是来害我的!我不要打针!我要找安安!”

护士趁机完成了注射,快步离开病房。向淼闻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却还在梦雨馫的怀里小声啜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梦雨馫……我好怕……我不想忘记你……可我控制不住……”

梦雨馫抱着他,眼泪掉在他的头发上。向淼闻的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脏——向淼闻的潜意识里记得他,记得不想忘记他,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被幻觉和遗忘折磨。这份清醒的碎片,比彻底的失忆更让他痛苦。

傍晚时分,上官凝和路每珏在保镖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上官凌泽的意思是让他们“象征性”地探望向淼闻,安抚他的情绪,同时探探他的状态,可谁都没想到,这场“安抚”最终变成了又一场灾难。

“淼闻,我来看你了。”上官凝走进病房,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嫉妒——向淼闻即使失忆落魄,依旧能得到梦雨馫的守护,得到上官凌泽的重视,而她拼尽全力,却只能像个小丑一样,靠着“保释”才能站在这里。

向淼闻看到上官凝,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他下意识地往梦雨馫身边靠了靠,声音带着警惕:“你是谁?”

“我是你小姨啊。”上官凝走过去,想去碰向淼闻的手,却被梦雨馫拦住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还是强装温柔,“淼闻,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玩,你妈妈还总说我们长得像……”

“妈妈!”向淼闻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疯狂,“你认识我妈妈?她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

“淼闻,别激动!”梦雨馫连忙抱住他,却被向淼闻推开。上官凝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里最痛苦的闸门——他想起了妈妈的笑容,想起了车祸的场景,想起了妈妈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路每珏站在一旁,看着混乱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他上前一步,故意提高声音:“淼闻,你别闹了!你妈妈已经不在了,这是事实!当年要不是你固执地要等妈妈,你妹妹也不会出事!”

“闭嘴!”梦雨馫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杀意,“谁让你说话的!”

“我只是在帮他回忆。”路每珏冷笑,“你不是想让他记起你吗?这些都是他记起你的‘钥匙’!”

他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向淼闻的心里。向淼闻的幻觉瞬间升级,现实和幻境彻底交织——他眼前一会儿是妈妈的尸体,一会儿是妹妹的哭声,一会儿是路每珏拿着针管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初中时梦雨馫在巷口等他的场景。

“不!不是我!不是我的错!”向淼闻抱着头,蹲在地上,疯狂地大喊,“安安!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梦雨馫!你别离开我!”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开始漫无目的地冲撞,打翻了床边的水杯,扯掉了手上的输液针,手背瞬间渗出鲜血。梦雨馫冲过去抱住他,却被他用力推倒在地,胸口的疼痛让梦雨馫几乎无法呼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向淼闻在病房里冲撞,看着上官凝和路每珏在一旁“无辜”地站着,看着夏沐雪和护士冲进来试图安抚,却无能为力。

“淼闻!看着我!我是梦雨馫!”梦雨馫挣扎着爬起来,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不是故意的!是路每珏的错!是上官凝的错!不是你的错!”

向淼闻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梦雨馫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眼神里满是痛苦和迷茫。他想靠近,却又怕伤害到梦雨馫,只能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梦雨馫……我控制不住……我的头好疼……我看到好多人……他们都在怪我……”

向淼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再次睡熟时,已经是深夜。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地告诉众人:“病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刚才的刺激导致他的记忆出现了‘回溯’,现在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初中时代,也就是他还没经历车祸、还没被路每珏伤害的时候。”

“记忆停留在初中?”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着病床上安静的向淼闻,心里满是复杂——这意味着向淼闻忘记了后来的一切,忘记了车祸,忘记了失忆,忘记了他们的重逢和婚礼,也忘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也意味着,他暂时摆脱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回到了最纯粹的少年时光。

“这或许是好事。”上官凌泽叹了口气,“至少他现在不用再承受那些痛苦,我们可以顺着他的记忆,慢慢引导他,或许能让他重新接受一切。”

夏沐风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们带他回市三中,回那个巷口,回‘老时光’甜品店,让他回到熟悉的场景,或许能帮助他稳定记忆,甚至慢慢恢复。”

梦雨馫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病床边,轻轻抚摸着向淼闻的头发。他想起初中时的向淼闻,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拿着半块提拉米苏,笑得眉眼弯弯;想起他们在巷口看落叶,在甜品店分享一份甜点,在学校的天台看星星;想起向淼闻第一次说“梦雨馫,你好像我的太阳”。

那些记忆是如此美好,却又如此遥远。现在向淼闻回到了那个时候,而他却带着满身的伤痕,站在时光的另一端,既期待又恐惧——期待向淼闻能记起那些美好,恐惧他永远停留在那里,永远记不起后来的他们,记不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向淼闻醒来时,眼神里没有了迷茫和疯狂,只剩下少年人的懵懂和清澈。他看着梦雨馫,笑着说:“梦雨馫,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要去学校吗?我们说好要在巷口等你一起走的。”

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暖,又猛地一疼。他看着向淼闻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嘴角熟悉的笑容,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清晨。他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学校,去巷口等你。”

众人带着向淼闻离开医院,车子往市三中的方向驶去。向淼闻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兴奋地指着路边的梧桐树:“你看!树叶又落了,像蝴蝶一样!我们一会儿去捡几片,夹在课本里当书签好不好?”

“好。”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坐在后排,看着向淼闻的侧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车子停在市三中门口的巷口,向淼闻推开车门,快步跑过去,站在当年他们经常等待彼此的梧桐树下,转过身,笑着对梦雨馫说:“梦雨馫,你快点!再晚就要迟到了!数学老师要罚我们站了!”

梦雨馫扶着车门,慢慢走过去。深秋的阳光落在向淼闻的身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笑得像个孩子,仿佛这些年的痛苦从未发生过。

可梦雨馫知道,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时光回溯”。向淼闻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少年时代,而他却带着后来所有的记忆和伤痕,站在他面前。他不能告诉向淼闻未来的痛苦,不能告诉向淼闻他们后来的故事,只能陪着他,假装回到了过去,假装一切都还来得及。

巷口的风带着梧桐叶的气息,向淼闻伸手抓住一片飘落的树叶,笑着递给梦雨馫:“你看,这片最好看,像不像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只蝴蝶?”

梦雨馫接过树叶,指尖轻轻摩挲着叶脉,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像,很好看。”

他看着向淼闻的笑容,心里满是酸涩——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向淼闻记起了“梦雨馫”,记起了他们的少年时光,可这份记忆却如此脆弱,如此短暂,像泡沫一样,一触就破。

远处的“老时光”甜品店传来风铃的“叮铃”声,向淼闻拉着梦雨馫的手,快步往店里走:“快走!我们去买提拉米苏,今天我请客!”

梦雨馫被他拉着,一步步往前走。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让他几乎流泪。他知道,这场“少年时光”的重逢,或许只是命运给他的又一场残忍的玩笑,可他还是愿意沉溺其中,哪怕只有一秒,哪怕醒来后是更深的痛苦。

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爱了十五年、等了十五年、守护了十五年的向淼闻,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暖阳,哪怕这份暖阳,只能在回忆里短暂停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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