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孕痕初显添新痛,残醒微光映旧殇

向淼闻的病房里,夏沐雪正轻声安抚着他。他刚吐过一次,脸色苍白,靠在床头,怀里抱着那个破旧的兔子玩偶,嘴里还在念叨着“安安,妈妈什么时候来”。

“淼闻,你看谁来了?”夏沐雪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到推着病床进来的夏沐风和梦雨馫,心里一紧,连忙柔声说。

向淼闻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病床上的梦雨馫。他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怀里的兔子玩偶也掉在了床上。

梦雨馫看着向淼闻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迷茫,看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不明显,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张了张嘴,想喊出向淼闻的名字,却因为虚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淼闻……”

向淼闻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声音刺激到了。他看着梦雨馫,眉头紧紧皱起,脑海里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冷白的手、栀子花香、E国的海边、温柔的吻……这些片段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头,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头……头好疼……”向淼闻抱着头,身体开始发抖,“你是谁?为什么……我看到你会心疼?为什么……我会想起好多事情?”

梦雨馫的心脏一暖,以为他要记起来了,他费力地伸出手,想触碰向淼闻的脸:“淼闻,我是梦雨馫……我们的对戒……我们的婚礼……我们的家……你记得吗?”

“梦雨馫……”向淼闻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眼泪突然掉下来。他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可他就是觉得心疼,觉得愧疚,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人很多很多。

“对不起……”向淼闻的声音颤抖,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梦雨馫冰凉的手指,“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对不起,可我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你……”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在梦雨馫的心脏上。他以为的重逢,不是“我记起你了”,而是“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但我觉得亏欠你”。这份陌生的愧疚,比失忆本身更让他痛苦。

“淼闻,别说对不起……”梦雨馫的声音哽咽,眼泪掉在向淼闻的手背上,温热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就在这时,向淼闻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他猛地收回手,抱住头,大喊起来:“安安!别过来!别碰我!妈妈!救我!”

他的幻觉又发作了,把梦雨馫的触碰当成了伤害,把病房当成了当年的车祸现场。夏沐雪连忙上前安抚,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你们都是坏人!都是来伤害我的!”

梦雨馫看着向淼闻失控的样子,胸口的疼痛瞬间加剧,他想坐起来,却被身体的虚弱和管子束缚着,只能徒劳地看着,眼泪掉得更凶:“淼闻!别怕!是我!我是梦雨馫!我不会伤害你!”

“不!你不是!你是坏人!”向淼闻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为怀孕和身体虚弱,差点摔倒在地。

夏沐风连忙扶住向淼闻,夏沐雪则去安抚梦雨馫:“哥!你别激动!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

病房里一片混乱,向淼闻的哭声、梦雨馫的哽咽声、仪器的“嘀嗒”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绝望的悲歌。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夜色笼罩了病房,冷白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痛苦的脸。

向淼闻被夏沐风按在床上,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喊着“安安”“妈妈”,眼泪浸湿了床单;梦雨馫躺在病床上,看着向淼闻痛苦的样子,心脏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监护仪上的心率再次飙升;夏沐雪和夏沐风站在中间,看着这一切,满是无力和心疼。

“对不起……梦雨馫……对不起……”向淼闻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却还在反复说着“对不起”,眼神里满是痛苦和迷茫,“我控制不住……我的头好疼……我不想这样的……”

梦雨馫看着他,心里满是绝望。他拼尽全力醒来,以为能守护向淼闻,却发现自己连靠近他、安抚他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向淼闻被病情折磨,看着他对自己说“对不起”,却连一句“没关系”都无法清晰地说出口。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哭声渐渐平息,向淼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着了,眉头却依旧皱着;梦雨馫也因为情绪激动,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嘴里还在喃喃地喊着“淼闻”。

夏沐雪和夏沐风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过走廊,卷起地上的落叶,像是在为这对苦命的恋人叹息。

梦雨馫醒了,却比昏迷时更痛苦——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却只能看着他在痛苦里挣扎,看着他对自己说“对不起”,却无能为力。这份清醒,比沉睡更残忍,这份重逢,比离别更刺骨。

而向淼闻,还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不知道眼前这个让他心疼又愧疚的人,是他孩子的父亲,是他爱了十五年、也被爱了十五年的人。他只知道,自己很痛苦,很迷茫,很想对那个叫“梦雨馫”的人说一句“对不起”,却不知道这份“对不起”的背后,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爱与牵挂。

医院病房的灯光冷得像冰,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和向淼闻身上微弱的栀子花香交织在一起,成了梦雨馫此刻最熟悉的气息。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还虚弱得需要靠氧气维持,却固执地不肯回ICU——昨晚向淼闻在镇静剂作用下睡熟后,他就一直这样坐着,眼神死死盯着向淼闻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悬在他的小腹上方,不敢触碰,怕惊扰了这个还未被察觉的小生命,更怕惊醒沉浸在幻觉里的人。

向淼闻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有立刻陷入疯狂的幻觉,只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到了梦雨馫,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还没走?”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对梦雨馫说话。梦雨馫的心脏猛地一暖,刚想开口,却看到向淼闻的眼神突然避开他,落在床边的兔子玩偶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刚才……看到安安了,她穿着粉色的裙子,说我为什么不陪她吃冰淇淋……”

幻觉从未消失,只是暂时蛰伏。梦雨馫的喉咙发紧,他想告诉向淼闻“安安已经不在了”,却又怕刺激到他;想告诉向淼闻“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却更怕这份消息压垮他。他只能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向淼闻的手背,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嗯,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买冰淇淋,买草莓味的,好不好?”

向淼闻没有回应,只是重新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梦雨馫看着那滴泪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扎着,疼得发闷——他明明就在向淼闻身边,却像隔着万水千山,连一句有效的安慰都给不了;他明明是向淼闻最亲近的人,却成了只能远远看着的“陌生人”。

“雨馫。”夏沐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语气沉重,“外祖父在外面,有事情要跟你说。”

上官凌泽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拐杖放在手边,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外祖父。”梦雨馫的声音虚弱,刚坐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先别激动,你的身体还撑不住。”上官凌泽递过一杯温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已经让人保释了上官凝和路每珏。”

“你说什么?”梦雨馫的眼睛瞬间红了,猛地站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他们是伤害淼闻的凶手!是导致淼闻失忆、导致我心脏病发作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保释他们?”

“我知道你恨他们。”上官凌泽的声音沉重,“但现在不是追究他们的时候。上官凝手里握着上官家一些老股东的把柄,路每珏背后牵扯着几个合作方的利益,如果我们一直把他们关着,那些人肯定会借机闹事,上官集团会动荡,到时候不仅保护不了淼闻,连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利益?”梦雨馫的声音带着嘲讽,“为了利益,就要放过伤害淼闻的人?就要让淼闻再次面对那些噩梦?”

“不是放过,是暂时妥协。”夏沐风连忙上前,扶住激动的梦雨馫,“我们保释他们,是为了稳住局面,找出他们背后的人——路每珏之前的行为,不像是单纯的嫉妒,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上官凝也知道当年很多事的真相,我们需要从他们嘴里套出信息,彻底解决隐患。”

梦雨馫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上官凌泽坚定的眼神,看着夏沐风无奈的表情,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在“大局”和“利益”面前,竟然成了可以暂时牺牲的部分;他刻骨铭心的恨,在家族和集团的重量面前,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如果……他们再伤害淼闻怎么办?”梦雨馫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妥协。

“我会派人24小时盯着他们,不会让他们靠近淼闻。”上官凌泽的语气坚定,“等局面稳定,我会亲自送他们去接受应有的惩罚,不会让淼闻白白受委屈。”

梦雨馫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冷杉味的信息素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悲伤,弥漫在狭小的休息室里。他知道上官凌泽和夏沐风说得对,这是顾全大局的做法,可他的心却像被刀割一样疼——为了保护向淼闻,他不得不忍受伤害过向淼闻的人逍遥法外;为了所谓的“大局”,他不得不把向淼闻再次置于可能被刺激的境地。

这就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安稳”,却充满了无奈和妥协,充满了让他窒息的疼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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