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纬度·星元 第四章
周五的放学铃声总是格外悦耳。学生们欢笑着涌出教室，周末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校园。
陆遥抱着迷龙走在林荫道上，准备去办公室拿落下的教案。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迷龙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着，耳朵不时抖动，像是在捕捉什么听不见的声音。
“怎么了？”陆遥轻轻抚摸它的背，“又想出去玩啦？”
迷龙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反而突然竖起毛发，警惕地看向小路尽头的拐角处。
那条小路通往教职工停车场，平时人就不多，这个时间更是安静得出奇。陆遥没多想，抱着迷龙拐了进去。
刚走几步，一个身影从树后走出，拦在了路中间。是程隐。
“陆老师。”他推了推眼镜，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能借一步说话吗？关于迷龙。”
怀里的迷龙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力道大得惊人。陆遥差点没抱住：“程老师，你吓到它了。”
程隐向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仪器，屏幕正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我不是想吓它。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事。”
仪器发出轻微的嘀嗒声，迷龙的反应更加激烈。它猛地从陆遥怀中跳下，落地时却不像猫那样轻盈，反而踉跄了几步。
“迷龙！”陆遥急忙想去抱它，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迷龙的身体被一层柔和的蓝光包裹，轮廓开始变化、拉长。毛发褪去，四肢伸长，琥珀色的眼睛在光芒中显得更加明亮。
几秒钟后，蓝光散去。站在原地的不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有着白色的短发，几缕灰色挑染形成奇特的纹路，正是迷龙身上的斑纹模样。最令人惊讶的是，她身上穿着和陆遥几乎一模一样的冲锋衣和工装裤，只是尺寸小了一号。
少女——或者说，迷龙——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猫腔的惊呼。
陆遥完全愣住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程隐迅速收起仪器，快步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迷龙肩上，遮住她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先别出声，跟我来。”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拉着还在发呆的迷龙和震惊的陆遥，快速走向最近的技术部侧门。
技术部里堆满了各种设备，指示灯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闪烁。程隐反锁上门，打开灯，这才转身面对两人。
迷龙紧张地抓着过大的外套衣角，耳朵微微抖动——那对猫耳还保留着，从白发间露出来。她看向陆遥，眼神和还是猫时一模一样：“遥、遥遥姐姐？”
声音轻柔，带着不确定的颤音，完全是少女的音色。
陆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迷龙？真的是你？这到底...”她转向程隐，“程老师，请你解释一下！”
程隐叹了口气，示意她们坐下：“如你所见，迷龙不是普通的猫。我也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
他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从它出现的那天起，校园能量读数就出现异常。今天我检测到强烈的能量波动，追踪过来，果然...”
迷龙缩在椅子上，尾巴不安地摆动——是的，她还有一条猫尾巴，正从外套下摆露出来，焦躁地拍打着椅面。
“你早就知道？”陆遥难以置信地问。
“只是怀疑。”程隐推了推眼镜，“第一次见到它就发现它的生物信号异常。但直到现在才确认。”
迷龙小声开口，声音依然带着猫似的轻颤：“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
“你能说话？”陆遥更加震惊了。
迷龙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本来就会？变成这样后...就会了...”
程隐打断她们：“没时间慢慢解释了。迷龙，你必须告诉我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迷龙的眼神变得迷茫：“我不记得...只记得黑暗...然后有光...然后就看到遥遥姐姐了...”
她突然抱住头，表情痛苦：“有时候会做噩梦...全是红色...还有声音在叫我去什么地方...”
程隐的表情更加严肃：“红色？什么样的红色？”
“全是红色...眼睛的红色...”迷龙颤抖着说，“还有命令...要我...要我...”
她突然停住，警觉地竖起耳朵：“有人来了！”
几秒钟后，敲门声果然响起。叶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程老师？你在里面吗？林老师说检测到这边有能量异常——”
程隐迅速示意迷龙变回去，但少女只是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我不知道怎么变！”
脚步声接近，门把手转动起来。
就在门开的瞬间，迷龙身上的蓝光再次闪烁。等叶蘅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程隐和陆遥站在一起，而陆遥怀里抱着一只看起来受惊不小的白猫。
“咦？陆老师也在啊。”叶蘅好奇地环顾四周，“刚才检测仪显示这边有很强的生物能量反应...”
程隐面不改色：“我在测试新设备。陆老师正好路过。”
叶蘅的注意力被迷龙吸引：“这就是你捡的那只猫？哇，这花纹真酷！”她伸手想摸，迷龙立刻缩进陆遥怀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好像不太喜欢我。”叶蘅讪讪地收回手，“算了，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实验室还炖着汤呢。”
等她离开，程隐立刻锁上门，长出一口气。
迷龙身上的蓝光再次闪烁，又变回了少女形态，这次她似乎稍微习惯了些，至少站得更稳了。
“这样不行。”程隐皱眉，“你无法控制变形，太危险了。”
陆遥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护在迷龙身前：“不管她是什么，我都会保护她。”
迷龙抓住陆遥的衣角，猫耳微微抖动：“我不想给遥遥姐姐添麻烦...”
程隐看着她们，表情复杂：“现在的问题不是添麻烦这么简单。”他调出平板上的数据，“这种能量特征...我从未见过。既不是生物能，也不是机械能...”
他突然停住，看向迷龙：“你说记得红色眼睛？还有什么？”
迷龙努力回忆：“很多...很多一样的脸...都在说话...要我...打开什么...”她突然抱住头，“头好痛...”
陆遥连忙扶住她：“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程隐却继续追问：“打开什么？门？通道？”
迷龙突然抬头，眼睛变成完全的琥珀色，声音也变得空洞：“打开维度之门，让纯净降临。”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被抽空力气般软倒下去。陆遥赶紧抱住她，发现她又变回了猫形态，在怀里昏睡过去。
技术部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转的轻微嗡鸣。
陆遥抬头看程隐：“维度之门？那是什么意思？”
程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比我想象的更糟。陆老师，这件事必须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他走到窗边，望向开始暗下来的天空：“包括其他老师。”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谁可以信任。”程隐轻声说，“如果迷龙说的是真的，那么威胁可能已经在我们中间了。”
怀里的迷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呼噜声，仿佛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在做梦。
但陆遥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她抱紧迷龙，感受着小动物温暖的身体，心里却一片冰凉。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沉入地平线，夜色笼罩校园。技术部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一座孤岛。
程隐转身面对陆遥：“从现在起，我们要非常小心。迷龙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陆遥点头，抱紧怀中的小猫——或者说，不知名的少女。她突然想起周墨雅曾经说过的话：每个生命都有它的来处和归途。
只是她从未想过，迷龙的来处会如此超出想象。
而归途，又将会指向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