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秋之闹

立秋刚把秋分往檐下的竹椅上放好，身后就传来一阵带着气音的抱怨，尾音还故意拖得长长的，像枝头没摘净的蝉鸣，透着股没藏好的委屈。

他回头，就见处暑站在廊下，双手抱在胸前，脸颊鼓得像含了颗圆滚滚的山楂果，连额前垂着的碎发都像是在跟着生气，微微颤动着。方才的毛毛雨还没停，几滴雨丝落在他肩头，晕开小小的湿痕，倒让那点生气里掺了些可怜劲儿。

“怎么就不抱你了？”立秋笑着走过去，伸手想揉他的发顶，却被处暑偏头躲开，连带着肩膀都往旁边扭了扭，摆明了要闹小脾气。

“你刚才抱着秋分弟弟那么紧！”处暑撅着嘴，眼神往竹椅上的秋分瞟了一眼，又立刻转回来瞪着立秋，“我刚才在田埂上喊你，你说要给秋分挡雨，都没理我！现在雨小了，你也不抱我，就只抱他！”

立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忍不住弯了嘴角——处暑总是这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管什么事都要争一争，可那点“生气”从来都装不久，眼尾的红意比真生气的模样更明显。他上前一步，不顾处暑的躲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指尖触到他衣料上的湿凉，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刚才雨大，你跑那么快，我怕追不上你。再说，”他低头，声音放软了些，“你是哥哥，秋分身子弱，我不得多照看他些？”

“我不管！”处暑把头一扭，却悄悄往立秋身边靠了靠，“我也是弟弟！我比立冬他们大，可我比你小啊！你不能只抱秋分，不抱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而且我刚才帮老农扛稻穗，胳膊都酸了，你都不心疼我！”

竹椅上的秋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把身上的外套往下扯了扯，露出半张带笑的脸：“处暑哥哥，你别气啦，等下我给你煮姜茶，放你喜欢的红糖，不放辣姜好不好？”

“不要！”处暑嘴硬道，可耳尖却悄悄红了，“我才不要你的姜茶，我要哥哥抱我！”

立秋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处暑看着瘦，抱在怀里却比秋分结实些，后背的线条带着少年人的硬朗，却在被抱住的瞬间，悄悄放松了肩膀，像只找到了暖窝的小猫。

“好了，抱你了。”立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无奈的宠溺，“胳膊酸了怎么不说？刚才怎么不跟我吱声，非要等现在闹脾气？”

处暑把头埋在立秋怀里，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的稻香，刚才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却还是嘴硬道：“我、我才没闹脾气！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偏心！”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不过……抱起来还挺暖和的，比我那件单衣暖多了。”

立秋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这次处暑没躲，乖乖地让他揉着。“等雨停了，我给你揉胳膊，再给你煮姜茶，放双倍红糖，好不好？”

处暑的耳朵更红了，却还是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偷偷把胳膊也环住了立秋的腰，像要把刚才没得到的拥抱都补回来。

一旁的秋分看着两人相抱的身影，又看了看廊外渐渐小下去的雨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秋日的雨里，好像连这点小小的别扭，都透着暖融融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