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秋之嘱

寒露攥着片凝了薄霜的枫树叶，站在院门口的石墩上踮脚张望，声音里带着点没藏好的急：“霜降！你到底去哪里了？再不说，我可要向立春哥哥告状了！”他这话喊得掷地有声，却没注意到自己攥着树叶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泛了白——昨夜下了场轻霜，霜降惯常要去山头给松柏挂“霜信”，可今儿太阳都爬过墙头了，人还没回来。

正喊着，就见穿素白衣衫的霜降从巷口转出来，肩头落着些细碎的霜花，连睫毛上都沾了点白，像刚从云里走下来。他听见寒露的话，脚步顿了顿，快步走过来，伸手想碰寒露的脸，却又怕自己手上的寒气冻着他，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袖：“别告状，我去西坡了。那里的野菊开了，想着摘几朵给你泡茶，耽搁了些时候。”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朵带着晨露的黄菊，花瓣上还沾着点未化的霜粒。

寒露的脸瞬间红了，刚才的气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没憋出下一句，只把手里的枫树叶往霜降手里塞：“谁、谁要你摘花……下次去哪里要先说，我还以为你被北风卷走了！”

“好了好了，都是哥哥，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立秋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姜茶，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寒露，你别急着告状，霜降也是想着给你带东西；霜降，你下次出门记得知会一声，免得弟弟担心。”他把姜茶递过去，一碗塞给寒露，一碗递给霜降，“快趁热喝了，霜降你刚从外面回来，寒气重，暖暖身子。”

寒露捧着温热的瓷碗，指尖的凉意被驱散了些，他偷偷瞟了眼霜降——对方正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霜花在他发梢慢慢融化，顺着发丝滴落在衣领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寒露忽然觉得刚才的急脾气有点多余，小声道：“下次……下次我跟你一起去摘花。”

霜降抬眼看他，嘴角弯了弯，眼尾的霜气都淡了些：“好。”

立秋看着两个弟弟终于不闹了，松了口气，伸手分别揉了揉两人的发顶：“弟弟们，乖一点好不好？秋日里天儿凉，别总让哥哥操心。等会儿立冬他们要来，咱们一起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把刚收的栗子炒了，不比闹脾气有意思？”

寒露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要放糖炒！”

霜降也跟着应了声：“我去烧火。”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厨房走的身影，立秋笑着摇了摇头——这群弟弟，闹起来让人头疼，乖起来又让人心里发软。他抬头看了看天，秋日的太阳暖融融的，洒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上，落了一地金黄，连空气里都带着点栗子即将被炒香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