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说大圣
时光折回东汉,处暑正蹲在高台边听立秋说三国贤才,不知怎的岔了神,忽然跳起来拽住立秋的衣袖,急声道:“立秋哥哥,不好了!刚听见天兵传信,孙猴子大闹天宫了!那猴子长得可吓人,尖嘴猴腮,脸瘦得只剩骨头,獠牙还往外伸,陛下让我们赶紧去帮忙!”
立秋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你这脑子,听个信都听不全。陛下召的是二十八星宿去护驾,跟我们二十四节气有什么相干?我们管的是人间四时更替,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天宫的打斗,轮不到我们插手。”
处暑揉着额头,还是一脸慌:“可那孙猴子都打到凌霄宝殿了!都说他想抢玉帝的位子,要当齐天大圣,这不是反了吗?”
“你才傻了。”立秋靠在槐树上,望着云端隐约传来的动静,语气里竟带了几分难得的郑重,“大圣闹天宫,从来不是为了当玉帝,也不是为了那点权威。你想想,我们这些神,哪个不是对着玉帝恭恭敬敬,怕得要死?他定的天规,哪怕不合情理,我们也不敢多说一句;他要罚谁,哪怕那人是为了众生,我们也只能看着。可大圣不一样——他敢打上天庭,敢指着玉帝的鼻子,说出天规里的荒唐,说出玉帝只重规矩不重人心的毛病。”
他顿了顿,想起当年大圣在花果山竖起“齐天大圣”的旗子,不是为了称王,是为了让猴子猴孙们不受天兵欺负;想起大圣嫌弼马温官小,不是贪权,是嫌玉帝轻看了他,轻看了那些山野精怪。“你以为他要当玉帝?他是要破了那些冰冷的天规,要让玉帝看看,神不是高高在上的木偶,众生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就像当年秋分私开天河闸,是为了救百姓;大圣闹天宫,是为了讨个公道——讨那些被天规欺压的精怪的公道,讨那些被玉帝忽视的众生的公道。”
处暑愣了愣,忘了揉额头:“可……可他打了那么多天兵,毁了凌霄宝殿的柱子,这不是乱杀无辜吗?”
“他何曾乱杀过?”立秋挑眉,“那些天兵要抓他的猴子猴孙,要毁他的花果山,他才动手的。你见他伤过一个无辜的仙娥,害过一个没惹他的小神?他闹得凶,是因为心里的气——气玉帝的偏心,气天规的不公。你一辈子都不敢跟玉帝说一句重话,一辈子都守着那些未必合理的规矩,可大圣敢。他不是要反天,是要让天,变得更像‘天’——能护着众生,能听进不同的声音,而不是只有玉帝一个人的规矩。”
云端的动静渐渐小了,想来是大圣被佛祖拦下。立秋望着那片恢复平静的云层,轻声道:“大圣是个痴人,也是个勇者。他知道打不过佛祖,知道闹了天宫会被压在五行山下,可他还是要闹——为了心里的‘正’,为了那些被忽视的众生。我们这些神,该学的不是他的脾气,是他的胆子——敢对不公的规矩说不,敢为众生讨个公道。这比你跟着天兵去护驾,有用得多。”
处暑挠了挠头,望着云端,忽然觉得那只“恐怖”的猴子,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他想起自己当年怕玉帝罚,不敢在暑天多降一场雨,眼睁睁看着凡间的禾苗枯死,心里竟有了点羞愧——原来有些事,不是不敢做,是少了那份为众生扛事的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