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谈神缘

处暑跃上太行山的高台，衣摆扫过台上的枯草，带起几分未散的暑气。他斜倚着台边的老槐树，目光落在楚楚身上，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楚楚，你是掌管什么的？瞧着面生，刚当神不久吧？”

楚楚攥着衣角，小声答：“我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侍花仙子，刚修成人形没多久，跟着秋分哥哥来看看。”

“侍花仙子啊，难怪不懂这些情情爱爱里的门道。”处暑笑了笑，随手捡起一片落叶，指尖转着玩，“你觉得神能爱一人？我给你说两个‘成功案例’。董永跟七公主紫儿，当年多轰轰烈烈，董永是凡人，紫儿是仙，为了他，紫儿偷下凡尘，帮他还债，陪他种地，最后呢？天庭震怒，剥了紫儿的仙骨，贬为凡人，受尽苦楚；董永呢，凡人寿命短，没几年就老了，死后投胎，早忘了紫儿是谁。这叫成功？不过是一个丢了仙身，一个断了前缘。”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还有更离谱的，牛郎织女。你以为是王母狠心拆鸳鸯？当年牛郎听了山里妖怪的挑唆，觉得织女要回天庭就不回来了，竟悄悄藏了她的仙衣，把人囚禁在凡间。织女是天帝的女儿，堂堂仙女，却被凡人用这种法子困住，有家不能回。后来王母娘娘发现，怒极了才划了银河——不是不让他们见，是要让牛郎记着，哪怕是爱，也不能用囚禁的法子。”

处暑瞥了楚楚一眼，见她睁大眼睛，一脸惊讶，又道：“你在王母身边，该知道天庭的规矩。神修正道，不能乱杀无辜，可也不能为了情爱失了分寸。董永、牛郎，看着是‘娶了仙女’，可最后苦的是谁？是那些为了他们破了天规的仙子。紫儿剥仙骨，织女隔银河，哪一个不是为了所谓的‘爱’，遭了大罪？”

他把手里的落叶扔开，站起身，望着远处的云端：“不是神不能爱，是凡人的爱太浅，神的情太重，碰在一起，多半是神受伤。你刚当神，别被那些凡间话本骗了，什么‘仙凡恋’多美好，背后的苦，只有当事的神知道。”

楚楚抿着唇，心里乱糟糟的，想起立秋哥哥说的“自私的感情”，又想起处暑说的紫儿和织女，小声道：“可……可秋分哥哥对姜阿梅，没让她受苦啊。”

“那是秋分傻，也是姜阿梅识趣。”处暑挑了挑眉，“他当年故意冷言把人逼走，自己扛了罚，如今姜阿梅转世安稳，他只远远看着，从不敢靠近。这才是聪明的做法——把情藏在心里，护着她安稳，也护着自己不犯天规。你呀，还是好好侍弄你的花，别琢磨这些没用的情情爱爱，免得将来跟紫儿、织女一样，落个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