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活腻了
正说着“说曹操曹操到”的典故,阿难竟如划破虚空的惊雷般轰然降临。
在场众人瞳孔骤缩,魔类气息骤然紊乱——那本该在狂战领域镇守的魔神。
此刻竟携着漫天金光穿透空间裂隙,甲胄上的战纹还在迸发着灼热的火星。
龙皓晨指尖攥紧腰间玉佩,喉结滚动着感叹:“小姨,你这张嘴怕不是被预言系魔导师开过光?”
少年目光扫过远处蹙眉的白玥,清楚记得前日母亲传讯时提及,外公并未为此次历练派遣护道者,白玥转述时指尖还轻轻叩击着石桌边缘。
名为枫瑶的女子垂眸掩去眼底异色,唇瓣微启间传音如蚊呐:“陛下的‘空投’向来精准到呼吸间隙。”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金纹,那是只有龙族亲卫才懂的密语——所谓“空投”。
实则是半神强者以星辰之力撕裂空间的霸道救援。
龙皓晨恍然大悟时,后颈寒毛突然炸起。
他望着阿难俯冲时带起的音爆云,看那道金光如重剑坠地般轰碎三丈内的魔纹。
终于明白为何外公能察觉危机:半神级强者的神识网早已笼罩整片魔域,每一丝魔气波动都逃不过那双俯瞰众生的眼。
“龙星宇!”
阿难靴底碾过碎石,战戟重重顿地激起丈高烟尘。
“你这阴魂不散的老东西,非要看着小辈涉险才肯现身?”
他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白玥脚边,竟化作灼热熔岩,滋滋灼烧着地面的暗黑苔藓。
他猛然旋身,衣摆带起猎猎风声,指节因运力而泛出青白,裹着冽冽罡风的拳头以毫米之差擦过龙星宇鼻尖,在虚空划出半道残影。
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得刺骨,像腊月里刚从冰窟捞出的刀刃:“怎么,三年前被我碾碎的肋骨,是泡了魔药重新拼起来的?还想再听听骨头碎成齑粉的声音?”
“胆子倒是肥了。”
他向前碾步,覆着玄铁的战靴踏过地面,碎石在压强下爆成粉尘,眼底寒芒如淬毒的刀刃出鞘。
“当年三十记战戟抽在你后背,脓血流了三天三夜,看来没能让你明白——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自觉。”
龙星宇后槽牙咬得几乎崩裂,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混着喉间腥甜溢出:“好个‘生死战’的局!原来你早和白玥串通——”
他忽然抬眼,瞳孔里映着阿难铠甲上鎏金纹路的明灭。
“她认回生父,白晔是不是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魔神之陨的真相,你们到底埋了多少烂泥?”
这话如重锤砸在众人胸腔,空气震得嗡嗡作响。
龙星宇盯着阿难肩甲缝隙渗出的血珠,看那赤红液体顺着甲胄沟壑蜿蜒。
在青石板上洇出蛛网状的裂痕,忽觉舌根泛起铁锈味——若白晔真与魔族有勾连,那人族阵营的裂痕,怕是比九幽深渊更难填补。
“腌臢。”
阿难挥袖扫开扑面的血雾,金瞳里翻涌的嫌恶几乎凝成实体。
“白玥若想甩了你,连个眼神都不用给,何须借我当枪使?”
他转身时战戟拖地,迸溅的火星在龙星宇脚边烫出焦黑窟窿。
“被抛弃就满世界泼脏水,你这副嘴脸,比魔域的腐尸还臭。”
阿难斜睨龙星宇,指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战戟血渍,鎏金纹路在指腹下泛起点点冷光:“白玥起初对此事一无所知,是你像只多疑的老蜘蛛,用猜忌的丝线层层捆住她,又拿算计的毒牙反复啃噬她的心,生生把人逼到和离这一步。”
他忽然冷笑,战戟猛地挑起,将最后一滴血珠甩在龙星宇脚边。
“不过还得谢你‘神助攻’——若不是你背后那些腌臜勾当,我哪有机会把你的真面目,摊在她生父眼前当笑话看?”
这话轻飘飘落下,却像重锤砸在龙星宇心口。
他当然清楚,白玲轩原谅枫秀,是因为那魔族强者为寻女儿自囚百年的痴念。
可此刻听来,字字都成了刺——白玥和离后转身投入魔族怀抱,激活暗红血脉的耳坠在日光下明晃晃灼烧,分明是要与整个人类阵营划清界限。
龙星宇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钉在白玥耳尖的魔纹上,那抹暗红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极了魔族深渊里永不熄灭的业火。
“白玥,你当真以为那所谓的父亲安的什么好心?”
他扯动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喉间溢出的话语带着铁锈味的狠厉。
“魔族的亲情薄如蝉翼,你就不怕哪天,自己的血脉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龙星宇死死盯着白玥耳尖颤动的暗红色魔纹,喉间溢出的话语裹着刺骨寒意:“和离不过半年,你就从毫无修为的凡人,被生生推上八阶高位。”
“这种拿命开玩笑的拔苗助长,就像在薄冰上跳火舞,迟早要把自己烧进深渊——他们根本不是在帮你,是在把你炼成随时能碎的傀儡!”
他指尖剧烈发颤,突然指向远处静默的阿难。
“投靠狂战魔神就算了,还和星魔神继承人勾勾搭搭——你拍着良心问问,龙皓晨哪点对不起你?”
“非要把他拖进魔族的浑水里?”
“皓晨!你给我听好了!”
他猛然转身,靴跟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刮擦声,眼神像输红了眼的赌徒般狠厉。
“她身上流着魔族血脉,迟早要把灾祸引到人族头上!”
“你必须现在就和她断绝关系,别等大祸临头才知道后悔!”
阴影里传来一声冷笑。龙皓晨缓步走出,日光在他眉骨上劈出冷硬的棱线,衬得眼底的冰寒愈发刺骨:“父亲的‘关心’,还是留给自己吧。”
少年抬手按住腰间玉佩,指腹摩挲着刻满咒文的边缘。
“妈妈从来没背叛过任何人,倒是你——”
他突然抬眼,瞳孔里跳动着灼热的光。
“用‘父亲’的名号当锁链,把人捆在你画的牢笼里,有什么资格谈‘背叛’?”
“族谱上你的名字,我早在三个月前就用刀刮掉了。”
他向前半步,战靴踏碎地面一块碎石。
“从你为了争夺兵权,把妈妈当成棋子送给魔族那天起,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少年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咽下满腔怒意。
“至于妈妈是否配做我的母亲——”
他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连自己妻子都能出卖的人,没资格评判别人的真心。”
龙皓晨浑身斗气如岩浆迸发,青金色纹路在小臂上狰狞游走,眼底寒芒化作冰锥——哪怕对面是生父,也敢用斗气凝成的锁链绞碎任何污蔑。
余光扫到枫瑶指尖翻转的符篆,他瞬间扣住白玥手腕,却见阿难脚掌碾碎青砖,背后鎏金战纹轰然展开,六芒星领域如钢铁牢笼将龙星宇困死中央。
“带小皓晨走!”
枫瑶侧身堵在密道口,袖中三枚菱形符篆蓝光爆闪,指尖搓动时发出蜂鸣般的尖啸。
“狂战领域的锁链够他啃上十分钟。”
她忽然露齿而笑,左侧虎牙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符篆脱手时在半空割开三道银痕。
“就他那两条灌了铅的老腿,能追上本姑娘的风行术算我输。”
“赶紧挪步子!”
枫瑶拽着少年扎进阴影,靴跟敲击地面的脆响混着龙星宇的咆哮。
“真把自己当圣殿的鎏金招牌了?”
“不过是块粘在鞋底的陈年烂泥,都躲进魔族地宫了还阴魂不散。”
白玥猛地顿住脚步,墨色裙摆被穿堂风卷成漆黑漩涡,指尖将腰间玉佩捏得几乎变形——那是今早枫秀亲手系上的信物,魔族特有的鎏金纹路在日光下流动,像极了父亲藏在皱纹里的百年温柔。
“阿念,我刚才……”
她喉间滚动着涩意,望着领域中挣扎的身影。
“龙星宇那张破嘴……”
“怕个锤子?”
枫瑶突然转身按住她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灼烫皮肤。
“这层窗户纸早该捅破了——难不成等圣殿那帮老棺材瓤子,把‘魔族野种’的屎盆子扣在小皓晨头上?”
她挑眉抖出怀中玉简,咒文流转间爆发出山岳般的威压。
“再说了,陛下早备好了王炸,这东西能让全大陆的长舌妇集体哑巴。”
白玥盯着玉简上跃动的金光,忽然回想起今晨——枫秀那双斩过千军的手,替她戴耳坠时竟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指腹擦过耳垂时低得几乎听不清:“阿玥,父亲来晚了。”
这样的真心,何须畏惧所谓“真相”?
她深吸口气,任由枫瑶拽着狂奔,耳坠上的魔纹随步伐轻颤,恰似昨夜父亲在窗外徘徊时,斗篷上坠落的星屑。
“人族与魔族的和谈若能撕开道口子,陛下早想在金銮殿敲锣打鼓公布你的身份了。”
枫瑶指尖勾着鎏金步摇转了半圈,袖中符篆突然发出蜂鸣般的尖啸。
“毕竟有些腌臢事藏得越久越臭——比如某位圣殿执事天天把‘忠肝义胆’挂嘴边,真把他按在魔族‘溯心镜’下,指不定能照出多少见不得人的蛔虫。”
“白晔前辈和小皓晨那头你放一百个心。”
她侧身闪过密道顶坠下的尖刺藤蔓,指尖的探查符爆成蓝光。
“白晔在圣殿摸爬滚打几十年,根系比老槐树还深,龙星宇那两句酸话连她衣角都碰不到。”
“小皓晨顶着‘光明之子’的金字招牌,那帮老东西巴结还来不及,敢在和谈节骨眼上动他?”
“除非他们想断了靠这孩子血脉叩开魔族禁地的财路。”
话虽这么说,她却突然刹住脚步,瞳孔里闪过刀锋般的冷光。
龙星宇三次穿透魔族结界精准追来,这哪是普通血脉术能做到的?
她指尖凝聚幽蓝斗气,在虚空划出带火星的阵纹:“保险起见,得给那老东西的识海动点狠手——比如让他从今往后张嘴只能‘啊啊’叫。”
“再把他鞋底搓三层皮,看看是不是沾了黑市的‘追魂沙’,或者……”
她忽然盯着白玥腰间玉佩。
“有人在他丹田种了更阴毒的‘噬心蛊’。”
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她手掌按上石壁兽首的瞬间,忽然低笑出声:“等回了魔宫,陛下亲自调的‘忘川汤’能让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至于那些墙头草——”
阵纹亮起的刹那,远处龙星宇的怒吼声被斗气撕得粉碎。
“等他们看见陛下抱着你掉眼泪的场面,怕是得把舌头嚼烂了往肚子里咽,毕竟谁也不想在新出炉的‘魔族贵女’面前露怯。”
空间法则的掌握程度,就像一道天堑横亘在修行者之间。
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不过在法则边缘小心翼翼地试探,如同蹒跚学步的幼童,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而余念夏与枫秀却早已能肆意撕裂虚空,身影如鬼魅般瞬息跨越千里,这样恐怖的修为,足以令整个修行界为之震颤。
……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浓稠的黑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余念夏眉峰紧蹙,眼神中透着警惕与果决,亲自带领帅级六十四号猎魔团与星组魔族精锐转移营地。
她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却坚定的声响。
队伍中的众人也都屏气凝神,神经紧绷,尽可能不发出一丝声响。
一个个身影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山林间,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未留下半点痕迹。
为了杜绝龙星宇再次跟牛皮糖似的死缠烂打,余念夏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直接消耗掉大量珍贵的积分,为小皓晨兑换了一枚古朴神秘的防窥探玉坠。
那玉坠入手冰凉,表面雕刻着密密麻麻、复杂难解的纹路,隐隐有微光在纹路间流转,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她将玉坠郑重地递到小皓晨手中,眼神里满是关切,还不忘再三叮嘱,示意小皓晨务必贴身佩戴,片刻都不能取下。
待所有人都安置妥当,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余念夏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心念微动,眨眼间便换上了“白雪”的伪装身份。
换装后的她,气质瞬间大变,原本的凌厉果决被温柔婉约所取代,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别样的迷人魅力。
她身姿轻盈地朝着阿难与龙星宇激战的方向飞奔而去,那速度快得如同林间穿梭的清风。
此去,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方面盼着能凭借巧言善语,从龙星宇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另一方面也想试试,能不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龙星宇忽悠得晕头转向,乱了阵脚,露出破绽。
此时的战场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
龙星宇在阿难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狼狈地节节败退。
他引以为傲的神印王座,此刻光芒黯淡,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阿难的攻势下摇摇欲坠。
龙星宇浑身是血,衣衫破碎不堪,胸口更是凹陷下去,几根肋骨被阿难的铁拳无情砸断。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不断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即便如此,他依然咬牙坚持,脚步踉跄着不断后退,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疯狂的光芒,似是不愿就此认输。
龙星宇万万没想到,阿难的真实战力竟恐怖至此——当初第七魔神与自己交手时,竟全程收着九成力道。
此刻他蜷缩在碎石堆里,眼睁睁看着阿难背后的鎏金战纹如烈日灼烧,喉间涌起苦涩滋味。
“龙星宇,你最好庆幸自己是龙皓晨生父。”
阿难靴底碾碎地面青砖,斗气凝成的锁链在掌心噼啪作响。
“否则以你三番五次冒犯魔族的行径,本魔神早该让你化作肉泥。”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对手,目光里的鄙夷几乎凝成实质。
被这般轻蔑的眼神刺痛,龙星宇舔了舔嘴角血迹,单手撑着断剑勉强起身。
铁锈混着血沫的腥味在舌尖蔓延,他却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狂战魔神又如何?”
“原来你早就觊觎我的女人,还想当我儿子的便宜爹!”
“谁觊觎你的女人了?”
阿难瞳孔骤缩,浑身斗气猛地炸开,碎石在气浪中化作齑粉。
“本魔神岂会稀罕你这种凡夫俗子的配偶?休要血口喷人!”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在触及腰间那枚从未离身的玉佩时骤然顿住——那是白玥早年送他的 healing 符篆,此刻正隔着衣料贴着心口发烫。
龙星宇敏锐捕捉到对方的细微动作,咳出一口血沫后继续冷笑:“不敢承认?你一次次放过我,不就是怕皓晨知道你对他母亲图谋不轨?”
“堂堂魔神竟如此畏首畏尾,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踉跄着用断剑支起身子,每说一个字都牵动胸前断骨,却笑得愈发肆意。
阿难的耳尖渐渐泛起薄红,向来以暴烈著称的狂战领域竟泛起细微波动。
他突然想起昨夜在密道里,白玥替他包扎伤口时指尖的温度,又想起小皓晨每次见到他时虽警惕却隐含依赖的眼神,喉间突然发紧。
“住口!”
他暴喝一声,却在挥拳的瞬间偏了半寸,拳头擦着龙星宇耳畔砸进石壁,激起漫天烟尘。
他又不是活得腻味了,敢肖想玥公主,他最多是把白玥当妹妹看待,哥哥维护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为什么到了龙星宇口中,就成了龌龊的思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