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
权力的齿轮在谢渊濯的意志下冰冷地转动。不过短短一日,苏珩的所有底细便被查得一清二楚——江南苏家的嫡子,皇商身份,富甲一方,此次入京是为拓展生意版图。与朝中几位官员有些浅淡的交情,但并无深厚根基。
“皇商……”谢渊濯指节轻叩书案,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是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对于一个被嫉妒和占有欲逼疯、且手握实权的侯府世子而言,除掉一个没有强硬靠山的富商,虽有风险,却并非做不到。更何况,苏珩触碰了他绝不容许旁人触碰的逆鳞——谢梨,以及那段他极力想要掩埋的过去。
一纸莫须有的构陷,便足以将人投入暗无天日的诏狱。权势之下,真相往往苍白无力。
是夜,诏狱深处,阴冷潮湿,唯有火把跳动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苏珩身着囚服,坐在冰冷的草席上,虽身陷囹圄,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脸上并无多少惧色,只有冰冷的嘲讽和了然。当听到那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谢渊濯一身玄色锦袍,与这肮脏污秽的牢狱格格不入。他缓步走到牢门前,目光如同打量猎物般,上下扫视着沦为阶下囚的苏珩。
看着对方即使身处如此境地,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厌恶的从容,以及那张与沈澂酷似、此刻却更添几分落拓不羁的脸,谢渊濯心中涌起一股极其扭曲的快意和得意。
看啊,沈澂。
你当年死得那般凄惨,五马分尸,血肉模糊。
如今,这个长得像你的男人,也要步你的后尘了。
所有试图靠近阿梨、所有顶着这张脸的人,都该死!
狱卒谄媚地打开牢门,谢渊濯慢慢踱步进去,停在苏珩面前。他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如同毒蛇般,猛地掐住了苏珩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
他左右端详着这张脸,指尖用力,几乎要掐入皮肉之中。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憎恶和一种病态的审视。
“啧,”他发出鄙夷的轻嗤,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阴狠的恶意,“就是这张脸……让阿梨恍惚,让她落泪?我左看右看,也不过如此。她怎么就偏偏喜欢这样的长相?嗯?沈澂是,你也是……呵。”
苏珩被迫仰着头,却毫无惧色,反而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极其不屑的冷笑,一字一句,清晰地回应: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你。”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谢渊濯最痛处。
“谢渊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得不到糖就发疯毁掉一切的可怜虫!你真可悲!阿梨她只会觉得你——恶心、变态!”
“变态”二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瞬间将谢渊濯最后一丝理智焚烧殆尽!
他气极反笑,掐着苏珩脖子的手猛地收紧,眼中翻涌着狂暴的杀意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残忍:“好!好得很!牙尖嘴利!我看你这张脸毁了,还能拿什么来蛊惑人心!还能不能说出这般令人作呕的话!”
他猛地甩开手,后退一步,仿佛嫌弃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他转过身,对着身后恭敬候命的、心腹的狱卒头子,声音冰冷得如同地狱来的判官,下达了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指令:
“既然他仗着这张脸兴风作浪,那就——给我剥了它!”
狱卒头子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显然即使对他们这些见惯了酷刑的人来说,这道命令也极其残忍。但他不敢有丝毫违逆,立刻躬身:“是!世子爷!”
谢渊濯不再看苏珩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牢房,身后传来铁链晃动和狱卒逼近的脚步声,以及苏珩似乎发出的、被捂住嘴的闷哼声。
阴暗的甬道里,只回荡着谢渊濯冰冷而扭曲的自语,带着一种解决掉心腹大患的快意:
“阿梨,很快……就再没有什么,能让你分心了。”
冰冷的、带着锈迹和血腥气的刑具在火把光下闪烁着寒芒。
狱卒一步步逼近被牢牢捆缚在刑架上的苏珩。
苏珩瞳孔骤缩,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却无法挣脱分毫。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专门用于剥皮的薄而锋利的刀片,额角终于渗出冷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没想到,谢渊濯竟疯狂残忍至此!
“谢渊濯!你敢——!”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形。
而牢房外,谢渊濯负手而立,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扭曲的满足感在疯狂滋长。
毁了这张脸,阿梨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