锢牢
“啪——!”
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那碗温热的安神汤被谢梨用尽全身力气挥手打翻,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床榻和谢渊濯的衣襟上,瓷碗碎片溅落一地。
趁着谢渊濯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一怔的瞬间,谢梨猛地推开他,赤着脚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就朝着房门方向冲去。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父亲!父亲一定会救她!一定会阻止这个疯狂的哥哥!
“父亲!父亲——!”她带着哭腔嘶喊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及门扉,一股巨大的力道便从身后袭来。谢渊濯轻而易举地攫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猛地将她向后一带!
“啊!”谢梨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粗暴地拦腰抱起,随即重重地丢回柔软的床榻之上,弹了几下才稳住。虽然不疼,但那绝对的力量压制和意图的昭然若揭,让她感到了彻底的绝望。
逃跑的路被彻底阻断,所有的委屈、愤怒、恐惧和无力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再也支撑不住,蜷缩起身子,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和憎厌。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哥哥……我恨你!呜呜呜……”
她一遍遍地哭喊着“讨厌”和“恨”,可那脱口而出的“哥哥”称谓,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谢渊濯心中最复杂的那处柔软与暴戾。
谢渊濯站在床边,胸膛因怒气和不明的情绪而微微起伏。衣襟上的药汁狼藉不堪,脸颊似乎还残留着被她巴掌掴过的感觉。他看着身下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背过气去的阿梨,那双总是盛满温柔或忧郁的眸子此刻红肿不堪,里面只剩下对他的全然排斥和恐惧。
他闭了闭眼,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烦躁和一种近乎无奈的暴虐。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隔绝了所有可能逃离的路径。
“讨厌?恨?”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扭曲的弧度,“阿梨,事到如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疯狂和决绝:“放你走?看着你投入别人的怀抱?或者让你永远活在仇恨里,视我如蛇蝎?”
“我做不到。”他斩钉截铁地自问自答,目光如炬地锁着她泪眼模糊的脸,“既然温柔呵护换不来你的心,既然真相揭穿只能得到你的恨……”
他伸出手,指尖近乎贪婪地拂过她湿漉漉的脸颊,感受到她剧烈的颤抖,语气却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
“那我也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把你锁在身边,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恨也好,怕也罢,你的眼里,心里,最终都只能有我一个人。”
“阿梨,别看别人,你生来就该是我的!”
谢梨被他话语中那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囚禁意味吓得止住了哭声,只剩下生理性的抽噎,惊恐地望着他。
而谢渊濯的思绪却已经飘远,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这一切的失控,所有的变故,都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若不是苏珩拿着那些陈年旧事来挑拨离间,阿梨怎么会知道真相?怎么会用这种仇恨恐惧的眼神看他?他们之间那层虽然脆弱却尚且维持着和平的假象,又怎会彻底粉碎?
对,都是苏珩!
那个顶着沈澂的脸、阴魂不散、企图夺走他珍宝的男人!
必须先把他解决了。
只有彻底铲除了这个始作俑者,他才能安心地、一步步地,将他的阿梨,重新牢牢锁回只属于他的世界里。
“苏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