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明显

府医很快被请来。正骨的过程虽短暂,却极其痛苦。谢梨咬紧了下唇,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忍痛而微微颤抖。她别过头,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谢渊濯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冰凉和因疼痛而传来的细微痉挛。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闷又疼。他拿出干净的帕子,动作极其轻柔地为她擦拭额角的冷汗,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心疼与后怕:“怎么如此不小心?一个人跑去那么僻静的地方……”

他的话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若他今日未曾及时回来,若她没有遇到那个苏珩,她一个人扭伤了脚倒在郊外,该如何是好?

谢梨痛得说不出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府医手法利落,很快便将错位的骨节复位,又开了活血化瘀的膏药,仔细叮嘱:“小姐伤得不轻,万不可再走动,需得静养些时日,至少七日不可下地。”

送走府医,谢渊濯看着榻上虚弱的妹妹,眼底情绪翻涌。他亲自替她掖好被角,声音放缓:“听到了?这几日乖乖在房里养着,哪里都不许去。”

接下来的日子,谢渊濯几乎将所有的公务都推后或带回了府中处理。他日日都来梨香苑报到,陪伴的时间远比以往更长。

有时,他会带来城中新出的、还冒着热气的精巧糕点,献宝似的送到她面前,看着她小口品尝,眼底便会漾开真实的暖意。

有时,他会搬了公务文书到她的外间处理,偶尔抬头,能透过珠帘看到她安静看书或发呆的侧影,便觉得心中安定。

更多的时候,他会寻些有趣的游记或话本,坐在她床边念给她听。或是命人将她的琴搬到榻边,他处理公务,她则信手拨弄琴弦,不成调的零散音符流淌出来,竟也奇异地交织出一种静谧温馨的氛围。

谢梨的脚伤不便移动,整日困于室内,最初的心神不宁和对外界窥视的恐惧,在哥哥这般细致周到的陪伴下,似乎也渐渐被抚平了些许。她脸上的笑容虽依旧清浅,却比前段时日多了几分鲜活气,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也仿佛被冲淡了些。

日子仿佛真的温馨平静起来,兄友妹恭,画面美好得几乎让人沉醉。

然而,这一切落在侯爷谢擎眼中,却只让他感到心惊胆战,坐立难安。

他看得分明,儿子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意和占有欲,越发深厚。那无微不至的关怀,那长久的陪伴,那专注凝视的眼神……外人一看分明是对心爱之人才有的神情!

只是谢渊濯做得足够“高明”,他始终披着那层“兄长”的遮羞布,所有的举动都可以用“疼爱妹妹”来解释。府中下人或许只觉得世子爷格外疼爱小姐,但谢擎深知内情,他看到的只有步步紧逼的危险和即将燃起的烈焰。

这虚假的平静和温馨之下,埋藏的是足以将这个家彻底摧毁的隐患。谢擎忧心忡忡,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点破或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越陷越深,在这条悖逆的路上越走越远。他只怕哪一日这层薄纱被彻底撕开,带来的将是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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