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胖子用筷子拨弄着桌上的泡面,一脸嫌弃地挑起一根面条:"这就是你说的吴山居特产?连个荷包蛋都不加?"
我咧嘴一笑,把泡面桶往他那边推了推:"凑合吃吧,最近铺子里生意不好,等三叔那边..."
"得得得,又拿你三叔说事儿。"胖子打断我,却还是端起泡面吸溜起来,汤汁溅在他的花衬衫上,"胖爷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堂堂吴山居小老板就这伙食标准。"
我没接话,低头吃着自己的泡面,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
按照记忆,阿宁应该快到了。
重生回来后,我一直刻意保持着原来的生活习惯,连泡面牌子都没换,就是怕引起蝴蝶效应。
但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准备。
"哎,天真同志,"胖子突然压低声音,"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总感觉你..."
"我能有什么事?"我打断他,故意露出平常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
胖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正要说话,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我抬头看去,阿宁穿着一件白色露脐装,下半身是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
她站在门口,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老板,做生意吗?"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扫过店里的每个角落。
我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但再次见到活生生的阿宁,那种复杂的感觉还是涌了上来。
这个女人曾经让我吃尽苦头,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狠角色。
可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野鸡脖子给咬死了。
"哟,稀客啊。"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示意他别急着走,同时悄悄观察阿宁的反应。
"什么风把宁小姐吹到我这小铺子来了?"
阿宁没理会我的客套,自顾自在店里转了一圈,手指轻轻划过博古架上的瓷器。
"装修得不错,"她评价道,指尖在某件赝品上停留了一秒,"挺像那么回事。"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古董店不这么装修还能怎么装?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宁小姐大老远跑来,不会就为了夸我的装修吧?"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我,眼神锐利得像把刀:"这么久不见,不请我吃顿饭?"
我和胖子异口同声:"没钱!"
这是实话。
最近杭州的古玩市场不景气,加上上头查得严,我手头确实紧。
胖子则是单纯觉得凭什么要请她吃饭——连他都没这待遇。
阿宁挑了挑眉,倒也没生气,径直走到我旁边坐下。
我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了挪,和她保持距离。
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饭请不起,泡面总该有吧?"她指了指我们面前的泡面桶。
我起身去给她泡了一桶红烧牛肉味的。
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吃着,我心里直打鼓。
记忆中的阿宁吃东西很快,现在这么磨蹭,八成是在琢磨什么。
重生回来后我一直在想,裘德考公司到底是怎么盯上我的?
也许答案就在这次会面中。
一个半小时后,她终于放下了筷子。
这期间胖子已经坐不住了,跑出去抽了三根烟。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直接问道,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被烦到的普通古董店老板。
阿宁从随身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方形物体,推到我面前:"我们公司收到的,寄件人很有意思。"
我接过掂了掂,手感很轻。胖子正好回来,凑过来看:"该不会是录像带吧?"
"聪明。"阿宁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更特别的是寄件人。"
我装作随意地问:"该不会写的是我的名字?"
阿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猜得挺准。"
她停顿了一下,"看来吴老板比传闻中要敏锐得多。"
我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没寄过这种东西啊。"
"我们知道。"阿宁说,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寄件人写你的名字,显然是想让这东西到我手上。"
胖子来了兴趣,一屁股坐在阿宁旁边:"里面是什么内容?该不会是什么限制级电影吧?"
阿宁吐出一口烟,表情变得古怪:"很难形容...我觉得里面的东西不太像人。"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决定当场看看。
好在我店里还有台老式录像机——这是我重生回来后特意准备的,就放在柜台下面。
"等等,"胖子突然拦住我,"这娘们可不简单,万一带子里有什么病毒或者诅咒..."
"放心,"阿宁冷笑一声,"要对付你们,用不着这么麻烦。"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格洛克,轻轻放在桌上,"这才是我习惯用的方式。"
我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手忙脚乱地接好录像机。
画面一开始是满屏雪花,随后出现了一间老式房屋的内堂。
这场景我很熟悉,但和记忆中吉林那盘带子的房间不太一样,空间更大,摆设也不同,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祠堂。
内堂很暗,只有斑驳的光线透过花窗照进来。
整整十五分钟,画面几乎静止,只有偶尔的雪花干扰。
胖子不停地换姿势,椅子发出吱呀声。
"宁小姐,您该不是拿错带子了吧?"胖子终于忍不住了,"这他娘比看《动物世界》还无聊。"
阿宁没理他,只是盯着屏幕。我知道重点要来了,按住想走的胖子:"再等等。"
就在这时,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从黑暗中缓慢地移动出来。
那动作很奇怪,不是走,而是爬——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穿着像殓服一样的衣服,艰难地在地上蠕动。
镜头太模糊,看不清脸,但那扭曲的肢体动作让人不寒而栗。
录像戛然而止。
"看出什么了吗?"阿宁问,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
我和胖子摇头。
胖子明显烦躁起来:"这他娘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而我则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装作第一次看到的样子:"这是...监控录像?"
阿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那就看第二盘吧,这次...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盘带子开始播放,阿宁直接快进到十五分钟处。
"深呼吸。"
她提醒道,语气中带着某种奇怪的期待。
胖子不以为然:"小看人是不是?我们小吴同志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掰着手指开始数,"鲁王宫、海底墓、云顶天宫..."
我没理会胖子的吹嘘,专注地盯着屏幕。
画面还是那个内堂,但镜头在晃动,似乎有人在调整。
两分钟后,一张脸突然从镜头下方冒了出来。
刚开始因为距离太近看不清楚,但随着那人后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画面中——那分明就是我自己的脸!
只是表情扭曲,眼神涣散,像个精神病患者。
"我操!"胖子猛地跳起来,撞翻了椅子。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看到"自己"出现在二十年前的录像带里,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手指不自觉地发抖——这次不是装的。
画面中的"我"神情恍惚,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张望,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但没有声音。
最诡异的是,他突然转向镜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后画面变成了雪花。
房间里一片死寂。
过了好久,胖子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吴...这他娘的是你双胞胎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