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哄生气了的小澈
苏澈几乎是逃回宿舍的。
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一路从澡堂蔓延到宿舍楼下，直到他砰地一声关上宿舍门，背靠着门板急促地喘息时，都还没完全消退。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澡堂里那令人窒息的画面和夏朗那混蛋欠揍的声音和表情，尤其是最后那句……
苏澈猛地甩了甩头，试图把那羞耻到极点的对话甩出去，却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苏澈？你回来了？这么快？”云耀鸣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苏澈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满脸通红（明显不是热水蒸的）的样子，愣了一下，“你脸怎么这么红？没事吧？”
“没事！”苏澈声音有点硬，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床位，只想赶紧穿上衣服把自己裹严实了。
另一个室友也在，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没多问。
苏澈手忙脚乱地套上睡衣，头发也懒得仔细擦，就那么湿漉漉地滴着水，拿起一本书爬上床，拉过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假装与世界隔绝。
云耀鸣和另一个室友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有情况”的眼神。
云耀鸣想起下午在图书馆撞见的那一幕，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估计又是夏朗那个活宝惹的。
宿舍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轻微声响。
苏澈躲在被子里，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跳还是很快，一半是刚才跑的，一半是被夏朗气的。
那个家伙……简直……无法无天！口无遮拦！脸皮厚比城墙！
他越想越气，又越想越羞，脚趾头都在被子里蜷缩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门被轻轻敲响了。
云耀鸣离门近，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那张俊朗又带着点讨好笑容的脸——夏朗。
他也洗完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半干，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袋子。
“嗨，耀鸣，”夏朗压低声音，探头往里看了看，“苏澈呢？”
云耀鸣忍着笑，指了指里面那个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明显在装死的“茧”：“那儿呢。一回来就那样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故意加重了“不太好”三个字。
夏朗了然于心，嘿嘿一笑，闪身挤了进来，对云耀鸣和另一个室友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口型。
另一个室友也心领神会，笑着摇了摇头。
夏朗蹑手蹑脚地走到苏澈床铺下，仰头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被子卷”，小声叫道：“苏澈？”
被子卷动都没动。
“宝贝？”夏朗声音放得更软，带着明显的哄骗意味，“真生气了？”
被子卷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裹得更紧了一点。
云耀鸣和另一个室友憋笑憋得很辛苦，干脆戴上耳机，假装学习，实则竖起了耳朵。
夏朗摸了摸鼻子，丝毫不气馁。他灵活地踩着苏澈书桌旁的梯子，两三下就爬到了上床，蹲在床沿，伸手轻轻戳了戳那个被子卷。
“澈澈？理理我嘛……”
“我错了，真的，我下次再也不在澡堂胡说八道了……”
“我给你带了宵夜，你最爱吃的那家双皮奶，还冰着呢……”
“老婆？亲爱的？小朋友？”
他一声接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又黏糊又可怜，跟刚才在澡堂里那副嚣张得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澈在被子里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几声肉麻兮兮的称呼，让他刚降下温度的脸又有点升温的趋势。他用力攥着被角，打定主意不理这个混蛋。
见语言攻势无效，夏朗改变了策略。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扒拉苏澈的被子。
“哎呀，别闷坏了，出来透透气……”
“让我看看嘛，就一眼……”
苏澈在里面死死拽着，两人隔着被子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终，还是夏朗力气大，加上苏澈怕动作太大把床弄响更丢人，被角被他撬开了一条缝隙。
夏朗立刻像只看到机会的大狗，把脑袋凑了过去，从缝隙里对上一双因为闷气和水汽而显得更加湿润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还带着明显的恼怒和委屈。
“抓到你了。”
夏朗眼睛一亮，得寸进尺地把整个脑袋都钻了进去。
逼仄黑暗的被窝空间里，瞬间充满了夏朗身上刚洗完澡的清新沐浴露味道和他温热的呼吸。
“你出去！”苏澈又羞又急，用手推他的脸，声音闷闷的带着气音。
“我不出去。”夏朗赖皮地摇头，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苏澈的嘴唇，飞快地亲了一下，“盖个道歉章。”
“你……！”苏澈简直要气结，这算什么道歉！
“我真错了，”夏朗收起嬉皮笑脸，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虽然在一片漆黑里也看不太清表情，“我就是看你太可爱了，没忍住就想逗你……下次不敢了，以后在公共场合我一定规规矩矩的，我发誓！”
他的声音很近，带着热气，拂在苏澈脸上，痒痒的。
苏澈没说话，但推拒的手力道小了一些。
“喏，赔罪礼物。快尝尝，化了就不好吃了。”
袋子里是冰凉滑腻的双皮奶，确实是苏澈很喜欢的那家。
苏澈心里那点气，在夏朗这死皮赖脸又真诚无比的连番攻势下，其实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也不是真的多么生气，更多的是羞窘和一种……被当众调戏后的下不来台。
他沉默着，接过了双皮奶。
夏朗听到塑料盒被打开的声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警报基本解除。
他又把脑袋往里面挤了挤，几乎和苏澈额头相抵。
“好吃吗？”他小声问。
“嗯。”
“分我一口呗？”夏朗得寸进尺。
“……你自己再去买。”
“我就尝一口，就一口……”
“不给。”
“小气鬼……”
“……”
被子底下传来极小聲的对话和细微的动静。
下面的云耀鸣和另一个室友虽然戴着耳机，但也能猜到上面正在进行某种“和谈”与“赔罪”。
两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唉，这恋爱的酸臭味，真是无处不在。
过了好一会儿，夏朗才心满意足地从苏澈的被窝里钻出来，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他利落地爬下梯子，对下面两位“观众”抱了抱拳，用口型说了句“谢了兄弟”，然后春风得意地溜走了。
宿舍门轻轻关上。
云耀鸣这才摘下耳机，忍着笑，抬头看向上铺：“苏澈？没事了吧？”
苏澈的脑袋慢慢从被子里探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手里拿着个空了的双皮奶盒子，眼神有些闪烁，语气却尽力维持平静：“……没事了。”
另一个室友打趣道：“夏朗这哄人的效率可以啊。”
苏澈的脸又红了点，抿了抿唇，没接话，默默爬下床去扔垃圾。
经过这么一闹，之前那点尴尬和羞愤似乎真的被那碗冰甜的双皮奶和某人无赖的道歉给冲刷淡了。
夜晚的宿舍恢复了宁静，只有键盘声和翻书声。
苏澈重新坐回书桌前，看着书本，却有点走神，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一个无奈的甜意。
那个混蛋……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