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宴中杀局,云开见月明
那枚对准楚渊后心的玉扳指,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细缝。 一股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灰色气流,如同毒蛇出洞,疾射而出! 阴险!刁钻!直奔要害! 这绝非寻常暗器,而是蕴含了极高深内家真气的杀招! 漕运总督脸上那儒雅温和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计谋得逞的狞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更为迅疾、更为凌厉的指风,后发先至,从斜刺里精准无比地撞上了那道灰色气流!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流对消的异响! 两道无形气劲在空中同时湮灭,消散于无形! 漕运总督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惊愕!
楚渊虽未回头,但洞察异能和蛰龙功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身后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与凶险! 他心中骇浪滔天,但此刻根本无暇他顾! 面前的刺客抓住他瞬间的迟滞,刀光大盛,再次猛攻而来!
“保护大人!”
厅外突然传来怒吼声! 数名埋伏在外的东厂番役终于冲破阻碍,杀了进来,立刻加入战团! 他们虽然个人武力不及这些精锐刺客,但配合默契,结阵而战,瞬间稳住了阵脚! 一时间,宴会厅内刀光剑影,厮杀声、惨叫声、器物破碎声响成一片!好好的接风宴,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内力激荡,刀气纵横!刺客们身法诡异,招式狠辣,如同鬼魅穿梭;东厂番役们则悍不畏死,以命搏命,状若疯虎!楚渊更是将蛰龙功运转到极致,手中一双银筷化作夺命判官笔,点、戳、刺、扫,专攻要害死穴,所过之处,必有刺客惨叫着倒地!整个大厅仿佛化作沸腾的熔炉,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最原始的杀戮与最冷静的计算!
漕运总督见偷袭失败,脸色铁青,悄悄向后缩去,试图混入惊慌失措的官员人群中溜走。 但楚渊岂会让他如愿?
“总督大人!想去哪里?!”楚渊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一脚踢飞面前一名刺客,身形如电,瞬间掠过数丈距离,直扑漕运总督! 两名试图阻拦的护卫被他随手点倒! 五指如钩,直取总督咽喉!
漕运总督吓得魂飞魄散,他养尊处优多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林…林知意!你…你敢刺杀朝廷命官?!”他色厉内荏地尖叫。
“刺杀?”楚渊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内力微吐,顿时让他半边身子酸麻动弹不得,“分明是大人您宴请宾客,却混入刺客!本官这是在保护您!”
说话间,他目光如刀,扫过全场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诸位大人都看见了,是这些刺客先动的手,没错吧?”
官员们面面相觑,冷汗直流,最终纷纷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多亏林大人神勇,护卫总督大人周全!” 形势比人强,东厂的刀还滴着血呢,谁敢说个不字?
有了番役加入,刺客虽精锐,却也渐渐不支。 尤其是楚渊擒贼先擒王,制住了总督,更让他们投鼠忌器。 眼看事不可为,刺客头领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剩余刺客毫不恋战,猛地掷出几枚烟幕弹! 砰砰砰! 浓烟瞬间弥漫大厅,刺鼻呛人! 待烟雾稍散,刺客已借着混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具同伴的尸体和满地狼藉。
楚渊并未令人追击。 他冷冷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漕运总督:“总督大人,看来您这总督府,也不怎么安全啊。这些刺客,您可认得?”
漕运总督嘴唇哆嗦着:“…不…不认得…定是…定是些无法无天的江湖匪类…”
“哦?”楚渊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冰冷刺骨,“那方才您手上那枚扳指里射出的东西,又是什么?也是江湖匪类给的?” 总督浑身一颤,眼中闪过绝望,再也说不出话。
楚渊知道,此刻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他松开手,替总督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语气恢复平淡:“看来镇江府的治安,确实有待加强。此事,本官会详细禀明督主。至于今晚遇袭之事,以及…其他一些事情,还望总督大人,好自为之。”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说完,他不再看总督那惨白的脸色,对番役们下令:“清理现场,将刺客尸体带走查验!我们走!” 带着麾下,押着俘虏,在一片死寂和无数惊惧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据点,清点损失,虽有几人负伤,但无人阵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负责验尸的番役很快来报: “大人,刺客身上很干净,没有明显标识。但他们的兵刃打造工艺特殊,像是…像是军中之物,但又有些不同。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在他们内衣襟里,都发现了一个用特殊药水绘制的、极其隐蔽的标记…”番役递上一张纸,上面临摹着一个图案。 那图案,赫然是——三股水流交汇! “老人社”的标记?!
楚渊眉头紧锁。 赵秉严?他刚拿到沉船图,那边就派刺客来灭口?还用了军中工艺的兵刃?甚至不惜在总督宴会上动手?这老狐狸这么沉不住气? 不对。 如果真是赵秉严,他何必多此一举用扳指偷袭?而且那些刺客见到总督被制,立刻就撤了… 这更像是一场…嫁祸? 有人想借刀杀人,挑起东厂和“老人社”的死斗?
还有那道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的指风… 是谁? 楚渊回忆起那指风的特性,凌厉精准,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感? 是那个黑衣女子?还是…另有其人?
他感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收紧。 自己仿佛成了多方势力博弈的棋子和焦点。
就在这时,一名番役兴冲冲地跑来汇报: “大人!好消息!我们按图索骥,在瓜洲渡三号礁附近的水下,真的发现了沉船的痕迹!虽然被泥沙掩埋了大半,但绝对有货!”
楚渊精神一振! 这才是最关键的铁证!
“加派人手,昼夜监视,但绝不可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水下!”
楚渊沉声道。 现在还不是起获赃物的时候,否则只会引来更疯狂的反扑。 这沉船,就是钓大鱼的终极鱼饵。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 这一夜,惊心动魄。 但也让他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漕运总督、赵秉严、义信堂、神秘的刺客和那不知是友是敌的出手相助者… 所有的线头,似乎都开始向着江底那艘沉船汇聚。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棋局已至中盘,杀招迭出。 而他,必须更加小心。 因为下一步,可能就是图穷匕见,决定生死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