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漕运迷踪，暗棋江南岸
怀揣着那份险些用命换来的临清闸口核销录，楚渊回到他那间小小的值房，反手就闩上了门。 心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擂鼓般响起来。 刚才案牍库里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一线，此刻回味起来，才觉出几分腿软。墨鹰的杀招，刘公公那深不见底的一掌…这东厂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浑，还要深，里面养的可不是鱼，是特么的史前巨鳄！
“实力…”他摩挲着怀中微微发热的“矩”牌，又想起刘公公那句看似无心的嘟囔，“没有实力，看到真相就是取死之道。” 这道理他懂，就像网游里你才出新手村，就别想着去刷满级副本的隐藏BOSS，去了就是送人头，装备爆一地还得被守尸。 但问题是，他的“主线任务”逼着他必须去碰这些高压线。这就很淦。
当务之急，是消化这份核销录的价值，并找出下一步的安全路径。 他将那薄薄的纸页在桌上铺开，目光再次掠过那个与袁崇山笔迹相似的画押，以及那行“受潮霉米”的备注。 “漕运…”楚渊指尖敲着桌面，“这是条好路子啊。” 大宗物资想无声无息南运，没有比混入朝廷漕运体系更完美的掩护了。这就好比歹徒抢了银行，最好的藏钱方式就是把钱塞进运钞车里——灯下黑属于是玩明白了。
但问题来了。他如今只是个东厂司房，手底下小猫三两只，职权范围主要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缉捕查案。漕运？那是贯通南北的大动脉，由漕运总督衙门、沿途州县卫所、以及盘根错节的漕帮共同把持，水比东厂还深还浑。他的手，根本伸不了那么长。
直接上报曹瑾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楚渊掐灭了。曹瑾渊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和利用。墨鹰的出现更是证明东厂内部绝非铁板一块。现在把这份可能牵扯更广的线索交上去，无异于把自己刚找到的“任务道具”直接献给最终BOSS，顺便附赠一条小命当添头——纯属自爆卡车行为。
必须借力。 楚渊眼神微凝，脑中飞速过滤着可用之人。 许厉？那蠢货还软禁着呢，而且级别不够，脑子更不够。 钱公公？曹瑾渊的心腹，态度暧昧，风险太高。 刘公公？实力深不可测，但立场成谜，刚才出手更像是为了维护案牍库的清净，而非专门救他。
思来想去，竟无一人可靠。 “这就是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队友还全是疑似演员的体验吗？”楚渊有点无语。
但他楚渊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既然明面上的路子走不通，那就走暗线。 他想到了诏狱里那位神秘的“导师”虬髯客。那位爷看似被困囹圄，却对外界之事洞若观火，还能拿出《蛰龙功》这种高级货，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他或许有渠道？
但诏狱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尤其现在身份敏感，频繁接触重犯，容易惹人生疑。
就在楚渊陷入死局，感觉CPU都快干烧了之时，值房的门被轻轻叩响了。
楚渊心头一紧，迅速将核销录收起，沉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恭敬的声音：“林司房，是咱家，小柱子。钱公公有请。”
钱公公？他刚回来就找？是例行问询西山案后续，还是…另有所图？ 楚渊定定神，整理了一下表情，拉开门。门外是个面生的小宦官，低眉顺眼。
“可知公公何事召见？” “小的不知，只听说…好像江南来了份文书，与司房您正在查的案子有些关联。”小宦官答得小心翼翼。
江南？ 楚渊心中猛地一跳！“矩”牌在此刻似乎也微微热了一下。 这巧合得有点过分了。他刚查到漕运线指向江南，江南的文书就来了？是陷阱，还是…“系统”强行推送的任务指引？
带着满腹狐疑，楚渊跟着小宦官来到钱公公的值房。 钱公公依旧是那副富家翁的模样，端着杯香茗，见他进来，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林司房来了，坐。西山一案，你办得漂亮，督主很是满意。”
“全赖督主洪福，公公运筹帷幄，属下只是跑跑腿。”楚渊熟练地送上高帽。
“呵呵，年轻人，懂得谦逊是好事。”钱公公吹了吹茶叶沫子，“不过嘛，这案子还有些首尾，需要料理清楚。”
他放下茶盏，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刚接到南直隶来的协查文书。说是镇江府漕运码头上，近日盘查时，发现了一艘可疑的商船，夹带私盐倒是小事，关键是船上搜出了几件制式兵器，看着…像是京营的玩意儿。那边不敢怠慢，又听闻咱们这边在查相关的案子，就发文过来问问。”
楚渊心脏漏跳了一拍！京营制式兵器？袁崇山就是京营守备副将！乙丑年案的赃物里，很可能就包括军械！
这已经不是线索了，这简直是顺着网线扔过来的导航定位！
强压住内心震动，楚渊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京营的兵器？怎会流落到江南漕运的商船上？此事确实蹊跷。”
“是啊。”钱公公小眼睛眯着，目光在楚渊脸上扫来扫去，“督主的意思呢，这事儿既然可能牵扯到之前的案子，就还是交给你来跟进。毕竟，你最熟悉情况嘛。”
楚渊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这是曹瑾渊或者说他代表的势力，已经知道他查到了漕运线，顺势而为，把他这把刀，精准地投向江南！他们是想借他这把“钦差”之手，去搅动江南的浑水，达成某种目的？还是想把他这个不稳定因素调离京城核心圈？
或者，更险恶的…江南本就是龙潭虎穴，等着他去送死？
“属下遵命。”楚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拱手应下。他没得选。这不仅是因为曹瑾渊的命令，更是因为“矩”牌和任务的指引也指向那里。阳谋阴谋混在一起，这趟江南，他是非去不可了。
“很好。”钱公公笑容更深了，“给你派一队精干人手，再给你一道手令，南直隶境内的东厂番子及当地官府，都会配合你。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离开钱公公的值房，楚渊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感觉，就像明知前方是猎人布好的陷阱，却不得不因为陷阱里有你急需的任务奖励而主动跳进去。刺激是真刺激，玩命也是真玩命。
回到值房，他开始默默准备。调阅所有关于江南、特别是镇江府漕运相关的卷宗，了解当地势力分布——漕帮、官府、卫所、以及可能存在的东厂其他分支。 他写得一手好字，迅速将临清核销录上那个可疑的画押临摹了数份，小心藏好。这是关键证据。
傍晚时分，他申请去了一趟东厂的武库。升任司房，有资格领取更好的装备。 武库管事的老宦官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林司房倒是来得巧，刚到了一批新货色。” 他引着楚渊走到里面，指着一把放在锦盒中的狭长腰刀：“绣春刀的改良款，百炼钢夹缅铁，韧而锋锐，吹毛断发。就是…轻了点，怕是有些老手用不惯。” 楚渊拿起刀，入手果然比制式绣春刀轻了三分之一左右，但平衡感极佳。他随手一挥，刀身轻颤，发出细微龙吟。 《蛰龙功》的内息似乎与之隐隐相合。 “就要这个。”楚渊点头。这刀，正适合他这种内力初成，更重技巧和速度的路子。至于老手用不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老手，他是开挂的。
配好新刀，又领了几样小巧实用的暗器与解毒丹药，楚渊这才感觉稍微踏实了点。 实力不够，装备来凑，这是网游保命的不二法则。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点齐人手出发。 夜色渐深，楚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东南方向，那是江南所在。 烟雨朦胧，富庶繁华的江南，此刻在他眼中，却似一张巨口，等待着猎物上门。
他想起了紫袍青年的话——“星轨偏了的异客”。 又想起虬髯客的箴言——“所见皆虚，所恃非真”。 这趟江南之行，他能倚仗什么？手中的刀？东厂的身份？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主角光环”？
人生往往如此，明知前路风波恶，却偏要向风波深处行。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别无选择，或是心底那一点不甘沉寂的星火，总催促着人去窥探命运布幔后的真相。
他轻轻握住怀中“矩”牌，那微弱的温热，仿佛是遥远归途投来的第一缕渺茫星光。
明日，便去会会这江南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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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老爷对不起，昨天晚上太困了，导致写出来的文章很烂且和前文情节不符，现27章已修改，麻烦回过头重新看一下，谢谢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