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绝境刀鸣与贵人援手
那股气息，如同实质的山岳，又似深不见底的寒潭，猛地从皇庄深处碾压而来！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令人窒息。原本喊杀震天的战场，竟因为这股可怕气息的出现，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那些残存的乌合之众纷纷面露敬畏与恐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让开了一条通道。
楚渊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被无形巨锤砸中，刚刚因过度使用“洞察”能力而疲惫不堪的精神瞬间如同风中残烛，差点直接崩溃。他踉跄一步，脸色苍白如纸，全靠意志力才勉强站稳。
两名铁卫更是如临大敌！他们猛地收缩，再次将楚渊紧紧护在中间，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但见远处阴影扭曲，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便似缩地成寸，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出现在战场中央！
来人同样穿着一身东厂番役的服饰，但颜色更深，近乎墨黑。他身材干瘦，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四射，如同两颗寒星，冰冷淡漠，视众生如蝼蚁。他手中并无兵刃，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无形的威压令得这片空间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墨鹰！”持刀铁卫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另一名铁卫握紧短戟的手指关节已然发白。
墨鹰？楚渊心中一寒。听这绰号和外号，就知道绝非善类，而且是东厂内部的顶尖高手！曹瑾渊麾下，果然能人辈出，但也龙蛇混杂！
那墨鹰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尸体，最后落在两名铁卫和楚渊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两个小辈，带着个累赘，还能杀到这地步……倒是小瞧了你们。”他的声音沙哑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把东西和人留下，自断一臂，可留全尸。”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狂！绝对的狂妄！
但那源自绝对实力的压迫感，却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话！
“休想！”持刀铁卫暴喝一声，深知再无转圜余地，唯有死战！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刀身之上！
那狭长腰刀饮血，瞬间嗡鸣起来，刀身之上乌光大盛，仿佛有一条黑色的蛟龙要从刀中挣脱而出！持刀铁卫的气势疯狂攀升，竟暂时抵住了墨鹰的威压！他整个人与刀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黑色惊虹，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劈墨鹰！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气神！是他此生斩出的最强一刀！
“有点意思。”墨鹰淡漠评价，终于动了。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屈，对着那狂暴劈来的刀光，轻轻一抓！
仿佛天地间的光线瞬间被那只手吞噬！一只巨大无比的、由纯粹黑影构成的巨爪凭空出现，遮天蔽日，带着抓碎星辰、捏拿日月的恐怖威能，径直抓向了那道黑色刀虹！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将地面掀起一层，离得近的几个倒霉敌人直接被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黑色刀虹与那黑影巨爪狠狠撞在一起！
僵持了不到一息！
“咔嚓……噗！”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持刀铁卫那凝聚了毕生功力、甚至燃烧精血斩出的一刀，竟被那黑影巨爪硬生生抓得粉碎！刀光崩裂，他手中的腰刀发出一声哀鸣，寸寸断裂！
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鲜血狂喷着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起身！
一击！仅仅一击！
一名曹瑾渊的贴身铁卫，便已惨败！
楚渊和那名短戟铁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墨鹰的实力，恐怖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绝对超越了寻常的武林高手范畴！
“蝼蚁撼树，不自量力。”墨鹰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目光转向短戟铁卫和楚渊，“该你们了。”
短戟铁卫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疯狂，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拼死。
楚渊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精神力枯竭，底牌尽出，面对这等绝对的力量差距，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可笑。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绝境之时——
“啧，这么多人欺负三个，你们西山皇庄的人，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一个略带慵懒、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声音，忽然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具有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打破了墨鹰那恐怖威压带来的死寂和窒息感！
所有人，包括墨鹰，脸色都是猛地一变，霍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栋较高的仓库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斜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骚包至极的绛紫色锦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手中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正优哉游哉地喝着酒，一副在看热闹的架势。
仿佛下面不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是戏台子。
他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无人察觉！
墨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死死盯住那个紫袍青年：“阁下是何人？东厂办事，还请行个方便。”
他能感觉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体内蕴藏着一种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深不可测的力量！
“东厂？好大的威风哦。”紫袍青年嗤笑一声，慢悠悠地又从房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可惜啊，小爷我今天心情好，就想管管这闲事。”
他目光扫过下方，在楚渊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许。
“这个人，”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点了点楚渊，“小爷我保了。至于你们嘛……”
他歪了歪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对着墨鹰和他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打手们，露齿一笑，笑容灿烂却冰冷：
“给你们三息时间，滚出我的视线。否则……”
他没有说否则怎样，但那股骤然降临的、比墨鹰更加霸道、更加肆无忌惮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在这股威压下，那些普通的打手甚至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就连墨鹰，也是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晃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一。”紫袍青年漫不经心地数道。
墨鹰脸色变幻不定，死死盯着那紫袍青年，又看了一眼楚渊，眼中满是不甘和惊怒。
“二。”青年的声音依旧懒洋洋，但他周身散发的威压却更加恐怖，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在青年即将数出“三”的瞬间——
墨鹰猛地一跺脚，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们走！”
说完，他竟然毫不迟疑，身形一晃，如同鬼影般瞬间退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那些残存的打手见首领都跑了，更是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作鸟兽散。
顷刻之间，刚才还杀机四伏、重重包围的战场，竟然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尸体。
变化来得太快，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楚渊和那名短戟铁卫都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绝处……逢生了？
这神秘的紫袍青年，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短戟铁挣扎着扶起重伤的同伴，警惕地看着屋顶上的不速之客，并未因为对方解围而放松警惕。东厂的身份让他们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紫袍青年轻笑一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身姿飘逸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楚渊面前。
他凑近了些，那双桃花眼仔细打量着楚渊，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
“嗯……长得还算周正，就是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尽往死地里钻。”他摸着下巴，评头论足，语气轻佻。
楚渊：“……” 大哥，我们很熟吗？
“不过嘛……”青年忽然又笑了笑，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星轨偏了’的‘异客’，倒是有点意思。好好活着，别浪费了小爷我今天出手的力气。”
楚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
他知道！他竟然也知道自己是“异客”？！和那送书的“贵人”一样！
这紫袍青年，和那“贵人”是一路的？还是他就是那个“贵人”？
然而，不等楚渊发问，那紫袍青年便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行了，热闹看完，酒也喝完了，该走咯。”
他摆摆手，竟是转身就要离开。
“阁下留步！”楚渊急忙开口，“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今日救命之恩……”
“名字啊？”紫袍青年脚步一顿，回头冲他眨了下眼，笑容妖孽，“下次见面，你若还能活着，再告诉你吧。”
说完，他哈哈一笑，身形一晃，竟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奇异的酒香在原地飘散。
来得突然，去得潇洒。
只留下满心震撼、疑窦丛生的楚渊，和两名惊魂未定、伤势不轻的铁卫，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面面相觑。
夜风吹过，带来浓重的血腥味，也带来了无尽的谜团。
楚渊摸了摸怀中那本古书和“矩”牌，又回想那紫袍青年的话语。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但也……更加广阔了。
他看了一眼两名铁卫，沉声道：“两位壮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回城！”
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退去。必须尽快将这里的发现和遭遇，禀报给曹瑾渊！
新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