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与勋章

凌晨三点十七分,白刃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蓝白相间的毛发被冷汗浸透,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爪子死死揪住被子,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梦里的一幕幕还在眼前闪回——白逊,他最崇拜的哥哥,用那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他,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厌恶。"都是你害的,"梦中的白逊这样说,声音像刀一样割开白刃的心脏,"如果不是你多嘴..."

白刃的爪子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喉咙,那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胀。他眨了眨眼,发现脸颊湿漉漉的——他哭了?那个整天笑嘻嘻、被白萧称为"没心没肺小太阳"的白刃,居然哭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房间里贴满的白逊照片——兄弟俩的合影、白逊比赛的剪报、甚至还有白逊随手画的涂鸦。每一张都记录着白刃对哥哥的崇拜与依恋。

"都是你害的。"

梦里的声音又响起来,白刃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缠住自己的腿,试图寻求一丝安慰。他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场山洪,确实是他兴奋地告诉白逊那条小溪的位置...如果他没有多嘴...

一滴泪水砸在爪背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白刃咬住自己的尾巴尖,努力不发出声音。他不常哭,上一次哭还是六岁时摔断爪子,但那次他嚎得全家人都听见了。现在这种无声的哭泣更可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开来,疼得他喘不过气。

"逊哥...对不起..."白刃把脸埋进膝盖,小小声地呢喃,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梦里那个冰冷的白逊。

走廊上,白逊正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向自己的房间。自从咖啡因摄入被严格管控后,他养成了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今晚他有些失眠,索性起来温了杯牛奶。

路过白刃房间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声音——像是...抽泣?白逊停下脚步,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没错,虽然极力压抑,但那确实是白刃的声音,而且是在哭。

白逊的心猛地揪紧了。在他的印象里,白刃几乎从不在人前示弱,更别说独自哭泣。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小老虎,遇到再大的挫折也只会甩甩尾巴说"再来一次"。

犹豫了一秒,白逊轻轻敲门:"白刃?你醒着吗?"

门内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然后是慌乱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急急忙忙擦脸。

"我、我睡了!"白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还打了个哭嗝,"明天见逊哥!"

这拙劣的谎言让白逊更加担心。他试着转动门把手——没锁。

"我进来了。"白逊轻声警告,然后推开了门。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勾勒出床上那团蜷缩的身影。白刃背对着门,整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簇蓝白相间的尾巴尖,正在不安地抖动。

"做噩梦了?"白逊走到床边坐下,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被子里的身影僵硬了一下,然后传来闷闷的回应:"...嗯。"

白逊伸手想掀开被子看看弟弟的情况,却被白刃死死拽住。一场无声的角力后,白逊叹了口气:"白刃,看着我。"

被子慢慢滑落,露出一个让白逊心脏骤停的画面——白刃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白色的毛发被泪水粘在脸上,鼻头红红的,爪子还死死揪着一个白逊造型的抱枕。这副模样与平时阳光灿烂的小老虎判若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白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伸手想擦掉弟弟脸上的泪水,却被白刃躲开了。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蠢梦。"白刃低着头,尾巴缠在自己的腰上,像个自我保护的绳结。

白逊没有强求,只是拿起牛奶递过去:"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白刃接过杯子,小口啜饮,但眼神始终躲闪。房间里只剩下吞咽的声音和窗外偶尔的雷声。

"想聊聊那个梦吗?"白逊轻声问。

白刃的爪子紧了紧杯子,指节发白。许久,他摇了摇头,但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砸进牛奶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白逊耐心等待着,他知道弟弟的脾气——越是情绪激动,越难用语言表达。果然,几分钟后,白刃突然放下杯子,声音破碎地问:"逊哥...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拳打在白逊胸口。他瞪大眼睛:"什么?当然不!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那次..."白刃的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床单,"如果我没告诉你那条小溪...你就不会...不会..."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白逊的胸口,那里有一道被山洪中的树枝留下的伤疤。

白逊瞬间明白了。那道伤疤——家人们都以为白刃已经释怀了,原来他一直把愧疚藏在心里,直到今晚的噩梦把它彻底引爆。

"白刃,"白逊深吸一口气,轻轻捧起弟弟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看着我。我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因为那件事责怪你。那不是你的错。"

"但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白逊打断他,"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他松开爪子,开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来,给你看个东西。"

白刃惊恐地后退:"逊哥!我不是要看你伤疤!我——"

"闭嘴,看着。"白逊难得对弟弟严厉,三两下解开上衣,露出胸口那道已经愈合但依然明显的疤痕。在月光下,它像一条浅色的河流,蜿蜒在白逊结实的胸膛上。

"这是我的勋章。"白逊平静地说,爪子轻轻抚过伤疤,"它证明我活下来了,而且变得更强大。没有它,我可能永远是大伯口中'温室里的花朵'。"

白刃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他这次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颤抖着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那道疤:"疼...疼吗?"

"当时疼,"白逊诚实地回答,"但现在它只是我的一部分,就像你的蓝耳朵一样。"他顿了顿,"而且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我可能永远不知道家人有多爱我。"

白刃抬起头,困惑地眨眨眼。

"想想看,"白逊微笑着帮弟弟擦掉眼泪,"大伯第一次在我面前慌了手脚;爸爸放下了家主的架子亲自参与搜救;妈妈哭了三天;白萧做了个关于我的感人视频,点击量破百万;而你..."他的声音柔软下来,"你这个小傻瓜,每天偷偷在我门口放一朵野花,以为我不知道?"

白刃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你知道?"

"当然知道,"白逊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我还知道你把零花钱全拿来买那些'快速愈合'的补品,虽然大部分是骗人的。"

白刃的耳朵因为窘迫而贴向脑后,但尾巴已经不再紧紧缠着自己了。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那...梦里的你为什么说讨厌我?"

"因为那是梦,"白逊坚定地说,"而现实是..."他突然一把抱住弟弟,把脸埋在那蓝白相间的毛发里,"现实是我超爱这个调皮捣蛋但心地善良的弟弟,就算他把我珍藏的咖啡换成速溶的也不会改变。"

白刃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声:"那是白厄斯叔叔干的!"

"哦?那在我牙膏里掺辣椒酱的是谁?"

"...那个是我。"白刃不好意思地承认,然后突然紧紧回抱住白逊,把脸埋在哥哥肩膀上,"逊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白逊轻轻拍着弟弟的后背,感受着那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逐渐放松。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月光正好照在相拥的兄弟俩身上。

"牛奶要凉了。"许久,白逊轻声提醒。

白刃这才松开爪子,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嘴角留下一圈奶渍。他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虽然眼睛还是肿的,但那种阳光的气息正在慢慢回来。

"逊哥,"他放下杯子,突然严肃起来,"我能跟你睡吗?就今晚...我怕那个梦..."

白逊本想调侃几句,但看到弟弟认真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去拿你的枕头。"

五分钟后,白刃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白逊身上,脑袋枕着哥哥的肩膀,尾巴还紧紧绕着白逊的手臂,仿佛怕他跑掉。

"逊哥?"

"嗯?"

"如果...如果我以后又做这种梦...能来找你吗?"

白逊侧头看着弟弟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随时可以。"

"那...如果你做噩梦了...也能来找我吗?"白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你安慰我这样厉害...但我会努力的!"

白逊的心又软了一块。这就是白刃,即使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还想着怎么帮助别人。

"成交。"他伸出小指,白刃立刻用自己的小指勾住,完成了这个兄弟间的秘密约定。

"逊哥?"

"又怎么了?"白逊无奈地问,但语气里满是宠溺。

"我能摸摸你的勋章吗?就一下..."

白逊叹了口气,拉着弟弟的爪子轻轻放在自己的伤疤上:"它也是你的勋章,证明你有个超厉害的哥哥。"

白刃小心翼翼地抚过那道伤痕,然后满足地缩回爪子,重新缠住白逊:"逊哥最棒了..."

渐渐地,白刃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爪子也松开了些。白逊轻轻调整姿势,让弟弟睡得更舒服些。他望着天花板,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噩梦钻过白萧的被窝...原来这就是当哥哥的感觉啊。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也不忍打扰这对兄弟的安宁时光。白逊打了个哈欠,也闭上了眼睛。明天或许会有新的挑战,新的烦恼,但此刻,他知道自己守护住了最重要的东西——弟弟纯真的笑容,和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这,比任何勋章都更值得骄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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