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腿部挂件

白震私人公寓的书房,如同主人性格般冷峻、规整。深色胡桃木书桌上文件分类清晰,墙上的军事地图一丝不苟,连空气都弥漫着雪松和旧纸张混合的、极具秩序感的气息。白震正襟危坐于书桌后,青蓝色的眼睛专注地审阅着一份边境贸易安全评估报告,指尖划过纸页,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这是属于他的绝对领域,不容打扰的静谧空间。

然后,这份静谧就被一阵沉重又拖沓的脚步声打破了。

白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能不经通报直接刷开他公寓门禁,还带着这种“我很不爽”气场的,只有他亲爱的弟弟,狮虎族现任族长,白悟。

果然,书房门口出现了白悟高大的身影。但与往常威严的家主形象不同,此刻的白悟,金色的毛发有些凌乱,平日里锐利的金色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和委屈,嘴角向下撇着,活像只被抢了心爱玩具又无处申诉的大型猫科幼崽。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出席下午族务会议的正装,领带却歪歪扭扭,西装外套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显得格外狼狈。

白震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重新落回文件上,声音平静无波:“有事?”

这句冷淡的问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白悟强撑的理智堤坝。

“哇——!” 一声毫无预警、惊天动地的干嚎骤然爆发,震得书桌上的钢笔都仿佛跳了一下。

白震猛地抬头,青蓝色的瞳孔瞬间收缩,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他那个向来注重形象、连生气都讲究风度的弟弟白悟,此刻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就地躺倒!开始打滚!

没错,是真正的打滚!

白悟不管不顾地躺在他书房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穿着笔挺西裤的长腿胡乱蹬踹,爪子捂着脸(虽然指缝开得老大,明显在观察白震反应),嘴里发出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耍赖的干嚎:

“呜哇哇哇——!你们都欺负我!没人听我的!家主就是个摆设!大哥你也不帮我!我不管!我要吃糖!我现在就要吃糖!哇——!”

白震:“……”

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直跳,捏着钢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不亚于当年在战场上看到敌方指挥官突然跳起草裙舞。白悟,狮虎族的族长,他一手带大的弟弟,此刻像个三岁幼崽一样在他书房的地毯上撒泼打滚要糖吃?!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

白震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擅长的冰冷气场镇压:“白悟,起来。别像个幼崽。”

“我不!”白悟翻滚得更起劲了,西装蹭上了地毯的绒毛,“你都不给我糖!你一点都不疼我!小时候我要什么你都给的!哇——!”

白震额角的青筋开始跳舞。他放下钢笔,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走向地上那个大型“滚地葫芦”,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最后警告,起来。否则…”

他的威胁还没说完,异变再生!

翻滚中的白悟似乎“不小心”滚到了白震脚边。就在白震准备弯腰把他拎起来时,白悟突然以一个极其敏捷(且极其不符合他体型)的动作,猛地张开嘴,露出成年虎兽人锋利的犬齿,一口就咬在了白震暴露在居家短裤外的小腿肚子上!

“嘶——!”

饶是白震这样经历过枪林弹雨的硬汉,猝不及防被亲弟弟一口咬在毫无防备的小腿肌肉上,也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那绝不是玩闹的力度,而是带着泄愤和委屈的、实打实的一口!尖锐的疼痛瞬间传来。

“白悟!松口!”白震的声音因为剧痛和震惊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他下意识地想抬腿甩开,又怕用力过猛伤到白悟的下巴。

白悟死死咬着,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执拗的光,喉咙里还发出威胁般的“呜呜”声,像只护食的小老虎。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迅速在白震的小腿皮肤上蔓延开来——见血了!

白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青蓝色的眼睛里风暴凝聚。他不再犹豫,强健的手臂猛地发力,像拎大型猫科动物幼崽一样,掐住白悟的后颈皮,硬生生把他从自己腿上撕了下来!

“你疯了?!”白震低吼,看着小腿肚上那圈清晰渗出血珠的牙印,怒火中烧。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白悟能干出来的事!咬人?还是咬他?!这比白刃啃白逊耳朵离谱一万倍!

被拎着后颈皮悬在半空的白悟,四爪(爪?)离地,金色的眼睛里还带着点咬人后的凶狠余韵,但更多的是迷茫和一丝后怕。他看看大哥阴沉得要杀人的脸,又看看对方小腿上自己制造的“杰作”,那股撒泼打滚的邪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心虚和…更多的委屈。

“我…我…”白悟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只能瘪着嘴,小声嘟囔,“谁让你不理我…还凶我…”

白震简直要被气笑了。不理他?凶他?所以就要咬人?!他强忍着把弟弟扔出去的冲动,把他放到地上,指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小腿,声音冷得掉冰渣:“解释。”

白悟低着头,爪子无措地绞着歪掉的领带,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下午…下午签完方案C…族里那几个老家伙又阴阳怪气…说我这个家主当得窝囊…连家族内部方案都做不了主…要听大哥你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家…家里又没人把我当回事…连刃儿都只想着探险…逊儿就知道弄头发…我…我心里难受…就想找大哥你…可你…你又冷冰冰的…”

他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水汽弥漫,直勾勾地看着白震:“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白震满腔的怒火,在弟弟这双湿漉漉、充满自我怀疑和依赖的眼睛注视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他看着白悟脸上蹭到的地毯绒毛,凌乱的头发,歪掉的领带,还有那副“全世界都欺负我只有大哥能依靠”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小腿上那个还在隐隐作痛的牙印…

一股深深的、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比面对最狡猾的敌人还让他头疼。打?骂?跟一个心理年龄退化到三岁、还刚咬了你一口的族长弟弟讲道理?

白震闭上眼,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无奈,疲惫,一丝心疼,还有“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的灵魂拷问。

“去处理伤口。”白震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声音里的冷意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惫。他转身走向客厅的急救箱,背影都透着一股“认命”的气息。

白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只做错事又怕被抛弃的大猫。

伤口处理得很沉默。白震的手法干脆利落,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全程面无表情。白悟则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时不时偷瞄一眼大哥冷硬的侧脸和那圈雪白的绷带,爪子紧张地抓着沙发垫。

处理完毕,白震收拾好药箱,看都没看白悟一眼,转身就要回书房。那无声的驱赶意味很明显。

“大哥!”白悟急了,猛地站起来,挡住白震的去路。他金色的眼睛慌乱地眨着,像个害怕被关在门外的孩子,脱口而出:“我…我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

白震的脚步顿住了,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青蓝色的眼睛如同最高倍的扫描仪,一寸寸地审视着白悟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委屈,不安,依赖,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耍赖。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混合着“你多大了?”、“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是不是还想再咬我一口?”以及一丝极其隐蔽的、几乎被淹没在荒谬感之下的…“这蠢弟弟没救了”的认命。

时间仿佛凝固了十几秒。

白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比刚才更加沉重,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无奈。他绕过白悟,径直走向卧室,但…没有关门。

白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立刻像只得到赦免令的大狗,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哪里还有半点家主的影子?

白震的卧室如同他本人,冷色调,极简,一丝不苟。他面无表情地换好睡衣,掀开被子躺到靠窗的一侧,背对着白悟的方向,用行动划清界限——床给你一半,但别挨着我。

白悟才不管这些!他飞快地把自己扒拉干净(西装随意丢在地上),换上从白震衣柜里翻出的一件明显过大的旧T恤当睡衣,然后像条灵活的泥鳅一样,“滋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的另一侧。

黑暗中,白震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弟弟的存在感,以及他那带着点讨好和小心翼翼的呼吸声。白震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身边这个大号麻烦。

然而,后半夜,白震在浅眠中感觉到一阵异样。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接着,一条沉甸甸的手臂如同巨蟒般,极其自然、极其霸道地横过他的腰,将他牢牢圈住。再然后,一个毛茸茸、带着熟悉气息(还有点沐浴露残留的雪松味)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拱进了他的怀里,精准地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整张脸埋进了他结实饱满的胸肌之间,还满足地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类似幼崽的、细微的咕噜声。

白震:“!!!”

他瞬间僵硬成了石雕!青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写满了震惊、羞恼和“这他妈的还有完没完?!”

他想挣脱,但白悟的手臂箍得死紧,脑袋埋得死深,睡梦中还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胸口的布料,发出更响的咕噜声,仿佛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枕头。

白震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他低头看着胸前那颗金色的脑袋,感受着那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熨帖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麻痒和…极其陌生的被依赖感。

他想起小时候,白悟做噩梦,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钻进他被窝,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那时候他会笨拙地拍拍弟弟的背,直到他安稳睡去。

时间仿佛倒流。只是怀里这个“幼崽”,体型大了好几号,分量沉得惊人,还带着一身麻烦和委屈。

白震紧绷的身体,在那规律的、带着依赖的咕噜声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弛下来。他尝试着动了动被压住的手臂,发现抽不出来,最终只能认命地放弃。他抬起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带着一种“算了算了”的认命感,极其僵硬地、轻轻地落在了白悟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上。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跨越了数十年的、笨拙的安抚。

黑暗中,白震青蓝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听着弟弟逐渐变得平稳深长的呼吸,感受着胸前沉甸甸的重量和温热的呼吸,还有自己胸口那点被咬伤的地方隐隐传来的痛感…

最终,所有的无奈、恼怒、荒谬感,都化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夜色里。

他闭上眼,下巴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蹭了蹭白悟柔软的发顶。

算了…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明天,明天一定要让这混蛋弟弟知道什么叫兄长的威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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