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人的叛逆期
白家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桌尽头，白悟——堂堂狮虎族族长、白家现任家主、商界赫赫有名的铁腕人物——正以一种极其不符合身份的姿势躺在地毯上，金色的毛发因为翻滚而乱糟糟地支棱着，尾巴愤怒地拍打着地面。
"我不管！这次必须听我的！"白悟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任性，活像个要不到糖吃的五岁幼崽，"方案A就是比方案C好！凭什么每次都按大哥的意思来？！"
坐在主位的白震面如寒霜，青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罕见的无措与恼怒。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声音冷得能冻伤人的耳膜："起来。成何体统。"
"不起！"白悟变本加厉地在地上滚了半圈，把领带都蹭歪了，"除非你同意我的方案！"
议事厅门口，闻声赶来的白辰、白逊、白刃和白萧集体石化。白厄斯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那永远威严稳重的二哥，此刻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这画面比白震突然跳女团舞还惊悚！
"爸...爸怎么了？"白刃拽了拽白逊的袖子，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中邪了？"
白逊同样目瞪口呆："不知道...但大伯看起来快杀人了..."
确实，白震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压迫感十足的阴影，一步步走向地上那个"大型叛逆儿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预感到一场狂风暴雨即将降临。按照常理，接下来应该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或者干脆拎起来丢出门外——白震最讨厌无理取闹。
然而...
"方案A风险系数高出37%，"白震的声音出奇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耐心，"你上周熬夜做的风险评估报告第15页写得清清楚楚。"
白悟的翻滚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我改主意了！高风险高回报！"
"你的咖啡因摄入量超标了。"白震突然话锋一转，"今早第三杯？"
"关咖啡什么事！我就要方案A！"白悟抓起一个靠垫扔向白震——没砸中，软绵绵地落在地毯上。
白震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似乎在用尽毕生修养克制自己不要一脚踩上去。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门口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白辰，他今天还接触过什么异常物质？"
白辰这才回过神，快步走进议事厅："没有啊...早餐很正常，就是..."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喝了白逊新调的那杯'火山爆发'特浓咖啡..."
"四倍浓缩。"白逊小声补充，脸色发白，"爸说要提神..."
白震的眼神瞬间犀利如刀，白逊立刻缩了缩脖子躲到白辰身后。
"所以，"白震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轻柔，"我的弟弟，狮虎族族长，因为咖啡因过量，正在经历一场..."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迟来的叛逆期？"
地上的白悟闻言立刻抗议："我才没有叛逆！我就是...就是..."他突然卡壳，金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突然控制不住这股无名火。
白震抓住这个机会，弯腰一把揪住白悟的后衣领，像拎大猫一样把他提溜起来："会议室。现在。其他人出去。"
"等等！"白悟在空中徒劳地蹬腿，"我还没说完——"
"砰！"会议室的门在众人面前重重关上，紧接着是反锁的声音。
门外，白家众人面面相觑。
"要...要报警吗？"白刃弱弱地问。
白厄斯摸着下巴："我觉得该叫救护车...给老哥查查脑子..."
白辰忧心忡忡地看着紧闭的门："你大伯不会真的揍他吧？"
白逊回忆了一下刚才白震额角暴跳的青筋："...难说。"
会议室里，白震把弟弟按在椅子上，双手撑在扶手两侧，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解释。"
近距离面对盛怒的大哥，白悟的咖啡因狂热稍微退却了些，理智开始回笼。他缩了缩脖子，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就...方案A真的挺好的..."
"不是因为方案。"白震冷声打断，"是因为我。"
白悟僵住了。
"上周的商业晚宴，"白震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否决了你的发言。前天家族会议，我修改了你的提案。昨天..."他眯起眼睛，"我打断了你教训白刃。"
白悟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想到大哥把这些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三十年。"白震突然说，"从我放弃继承权那天起，你一直试图证明自己配得上家主之位。但最近..."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你越来越像在证明...比我强。"
白悟的爪子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被说中了。那个他一直不愿承认的小心思——那个渴望得到大哥认可，又怨恨大哥总是高高在上的矛盾心理。
"我没有..."他虚弱地反驳。
"你有。"白震直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我本以为你早该过了这个阶段。"
这句话像一根刺，精准地扎进了白悟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突然站起来，声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颤抖："那你呢？你什么时候能过了'大家长'这个阶段？！"他指着门外，"就连白逊冲咖啡的姿势你都要管！白刃的探险装备你要检查！白萧的直播内容你要审核！这个家没有你的允许连窗帘都不能换！"
白震的背影纹丝不动，但肩膀线条明显绷紧了。
"我知道我永远比不上你。"白悟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但至少...至少给我留点空间行不行？让我做点决定？哪怕是错的？"
长久的沉默。
就在白悟以为大哥不会再回应时，白震突然转身，青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上周的晚宴，你的发言数据有误。前天的提案，预算少了关键一项。至于白刃..."他顿了顿，"他包里装的是我淘汰的军用匕首，太锋利，不适合初学者。"
每一个反驳都精准有力，但白悟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大哥在解释。那个向来"我做事不需要理由"的白震，居然在向他解释自己的干预。
"至于窗帘..."白震的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你选的那个荧光粉，伤眼。"
白悟张了张嘴，突然泄了气般坐回椅子上。咖啡因带来的亢奋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羞耻。天啊，他刚才都干了什么？躺地上打滚？扔靠垫？这比白刃三岁时的行为还幼稚！
"我..."他捂住脸，"我需要一杯水..."
白震走向饮水机，倒了一杯冰水递给他："还有，方案A的问题不在风险率。"他补充道，语气缓和了些，"是合作方。他们的CEO上个月刚卷入内幕交易案，虽然压下来了，但..."
白悟猛地抬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太忙。"白震轻描淡写地说，"我让人查了查。"
所以大哥不是在否定他，而是在...保护他？白悟握着水杯，突然觉得无地自容。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而大哥一直在默默收拾烂摊子。
"对不起。"他闷闷地说，"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咖啡因。"白震斩钉截铁，"加上长期睡眠不足。"他嫌弃地看了眼弟弟凌乱的毛发和发红的眼眶，"从今天起，每天睡眠不少于六小时。咖啡限量两杯。我会监督。"
白悟想抗议，但想到自己刚才的"壮举"，又蔫了回去："...哦。"
"还有。"白震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他说，"你不需要比我强。"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瞬，"你已经是最好的族长...和弟弟了。"
白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没等他回应，白震已经打开了门——
"哗啦！" 一堆偷听的家庭成员摔了进来，叠罗汉般堆在门口。
"我们什么都没听见！"白萧第一个举起双手，手机还亮着录音界面。
"大伯！爸是不是中邪了？需要驱魔吗？"白刃从人堆里钻出个脑袋。
白逊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呃...会议继续？"
白震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散了。"然后看向白悟，"族长大人有令，今天全体放假。有问题吗？"
白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大哥的用意——这是在众人面前重新确立他的权威。他迅速整理好凌乱的领带和头发，清了清嗓子："没错。今天...今天休息。明天再议。"
白震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白悟看着大哥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追上去："大哥！那个...谢谢。"
白震脚步不停，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听到了。
当天晚上，白家餐桌上，白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形象，只是眼下多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当白逊战战兢兢地递上一杯低因咖啡时，他摆摆手："今天不喝了。"然后瞥了眼坐在主位的白震，"某人定的规矩。"
白震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排："明智的选择。"
白厄斯好奇地凑过来："老哥，所以你今天那出'地板芭蕾'是怎么回事？"
白悟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什么地板芭蕾！我那是...是..."
"族长的新型决策流程。"白震淡定地插话，"效果显著。"
白悟感激地看了大哥一眼，换来一个"闭嘴吃饭"的眼神。
晚餐后，白逊发现父亲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他走过去，递上一杯温热的洋甘菊茶："安神的。"
白悟接过杯子，苦笑："今天丢人丢大了..."
"其实..."白逊斟酌着词句，"挺可爱的。看到您...不那么完美的一面。"
白悟挑眉："可爱？"
"就是...更真实。"白逊微笑，"像普通人一样会失控，会需要帮助...这没什么不好。"
白悟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突然问："逊儿，你觉得我像个好族长吗？"
"当然。"白逊毫不犹豫，"您把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条，又不会太专制。大家都爱您。"
"即使...比不上你大伯？"
白逊笑了："为什么要比？大伯是大伯，您是您。我们不需要另一个白震，我们已经有最好的白悟了。"
白悟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突然觉得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轻轻松开了。也许他永远成不了大哥那样的传奇，但那又怎样？他是这个家独一无二的族长，是孩子们可以撒娇的父亲，是大哥愿意为之解释、为之让步的弟弟。
这就够了。
远处，白震站在书房窗口，看着阳台上父子俩的背影，青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他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关于那个合作方...对，取消会面。理由？"他嘴角微扬，"族长有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