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可原
他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腰间的蛊铃轻轻响了响：“我不是要逼你，只是想知道，那位前辈……是不是还活着。”
叶千灵站在原地，晚风掀起她的衣袍，吹得剑穗上的玉牌轻轻晃动。
她忽然想起莫观尘教她练剑时，总在她握剑姿势不对时，用指尖敲她的手背，力道和谢临洲刚才碰她剑穗的轻重，竟有几分相似。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慢慢想。”谢临洲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递给她，“这是安神草，比那小兄弟的符纸好用。”
他笑了笑，眼底的认真又变回了嬉皮，“想起来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走进暮色里，蛊铃声像串被拉长的音符，渐渐消失在松涛里。
叶千灵捏着那个布包，站了很久。
直到身后传来灯笼的光亮，莫观尘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该回去了。”
她回头，见少年提着盏灯笼站在树下，火光映得他下颌线格外清晰。
莫观尘走近，灯笼往她手里的布包照了照：“万蛊门的安神草确实有用，但不能多闻。”
“他说……我的剑法像一位失踪的前辈。”
他没直接回答，却从袖中拿出本泛黄的册子，“这是二十年前的宗门记事，你自己看。”
册子上记载着位叫“莲音”的弟子，擅长“纳水诀”，三年前突然失踪，只留下块莲花玉牌。
叶千灵摸着自己剑穗上的玉牌，忽然觉得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早就知道了？”她抬头问。
莫观尘的目光落在泉眼上，声音很轻：“在小说的系统设定里，你的身份是‘莲音传人’。
但具体的……需要你自己解锁。”
灯笼的光晕在水面上晃荡，像个没说透的答案。
叶千灵忽然想起谢临洲说的“莲心术要两个人合练”。
她跟着莫观尘往回走，见灵剑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一点。”
“在小说的系统设定里，她是你的……”莫观尘的声音在灯笼光晕里忽明忽暗，顿了顿才说，“血缘上的姑母。”
叶千灵脚步一顿，差点被石阶绊倒。
莫观尘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的凉意透过衣袖传过来，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那我为什么会用她的剑法？为什么我连这一点这个故事记忆都没有？”
“系统载入时，你的记忆模块有损伤。”莫观尘的声音依旧平淡，像在陈述一段程序代码，“莲音的剑法是你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鸟儿会飞。”
他说得简单，叶千灵心里却翻江倒海。
“谢临洲说的‘莲心术’……”
“宗门记事里没有记载。”莫观尘打断她，灯笼往前方照了照，“往后路还长。”
叶千灵没再问，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月光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把她和莫观尘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像幅没画完的画。
她忽然发现，莫观尘的步伐总比她慢半步，灯笼的光也总往她脚边偏，生怕她踩空。
回到住处时，窗台上的野莓果还在，只是晨露早被晒干了。
叶千灵把那包安神草放在桌上，布包上绣着的银线莲花在灯下泛着光，竟和她剑穗上的玉牌纹样隐隐呼应。
“他说要合练‘莲心术’。”
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更像在问莫观尘——他正坐在隔壁案前画符，符纸燃烧的轻响顺着门缝飘过来。
隔壁沉默了片刻，传来莫观尘的声音：“系统提示，谢临洲的好感度已升至25%。”
叶千灵愣住。
这好感度涨得也太随心所欲了，倒像是……
她猛地抓起那本宗门记事，翻到莲音的画像页。
画上的女子眉眼弯弯，腰间悬着串银铃，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竟和谢临洲有几分像。
“莫观尘，”
她推开门冲过去，指着画像，“你看！”
莫观尘刚画完一张符，金粉还在指尖发亮。
他抬眼扫过画像，又看向叶千灵，忽然道：“谢临洲的母亲，是莲音的师妹。”
叶千灵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原来如此。
他执着的不是她，是姑母的踪迹；他熟悉的不是剑法，是血脉里的牵连。
那25%的好感度，或许藏着的是“找到亲人”的迫切，而非别的什么。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安神草布包沉了些，像揣着个被戳破的梦。
莫观尘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把刚画好的莲叶符递过来：“这个贴在床头，能睡得安稳。”
符纸的边角蹭过她的指尖，带着点温热的灵力。
叶千灵接过符，掩盖了那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或许，他只是为了找姑母。
这个念头刚落，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银铃响，像有人在院墙上踮脚张望。
叶千灵猛地抬头，就见月光里闪过抹身影，快得像只掠过墙头的夜鸟。
“他还没走？”她攥紧莲叶符，指尖都泛了白。
莫观尘走到窗边，掀起半角窗帘往外看，声音冷了些：“在放‘寻踪蛊’，想确认你的行踪。”
叶千灵这才发现窗台上多了只半透明的小虫，正顺着安神草的香气往屋里爬，触须上还缠着根银线，像极了谢临洲腰间的蛊铃穗子。
“万蛊门的人都这样？”
她皱眉，忽然觉得那25%的好感度像掺了水的酒，看着浓烈，实则虚浮。
莫观尘屈指一弹，张黄符落在小虫身上，“滋啦”一声燃起来，只留下点银灰。
“他母亲临终前，让他务必找到莲音的传人。”他顿了顿，补充道，“系统资料显示，谢临洲本书幼时见过你一次，在山门外，那时你正练‘纳水诀’，他追了半座山，没追上。”
叶千灵愣住。
难怪他一见面就知道她的剑招，难怪他对莲花玉牌如此执着。
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隔壁的座钟“当”地敲了一声，已是亥时。
莫观尘把画好的符纸叠成沓，塞进她手里：“这些是‘驱虫符’，明早贴在窗上。”
符纸边缘的莲叶纹在灯下泛着光，叶千灵忽然想起谢临洲布包上的银线莲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他对我……到底是因为姑母，还是……”
“系统无法分析非任务目标的真实情感。”莫观尘收拾着画符的工具，金粉罐被他盖得严严实实，“但根据行为模式推断，他对你本人的关注，已超过‘寻找传人’的任务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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