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
雾天行的指尖在药篓边缘轻轻划过,灵草叶片上的水珠被震得滚落,在泥土里砸出细小的坑。
“此事不能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药圃里的虫鸣,“幽影谷的人最擅长设局,赵三只算个小角色,贸然动他,只会让藏在暗处的人警觉。”
叶千灵攥紧了袖中的纸条,朱砂字迹透过布料硌着掌心:“可十五的交易……”
“交易要去,但不能让他们察觉。”雾天行抬眼望向黑风崖的方向,那里的云层正翻涌着往宗门这边压来,“得做两手准备。”
他的目光扫过四人,“沈清越,你对毒物最熟,带着阿木盯紧赵三,看他交易的对象是谁,手里有没有其他筹码。记住,只观察,不动手,若有异动,立刻用传讯符报信。”
沈清越颔首,指尖在腰间的药囊上点了点:“我会带足解毒丹,阿木的追踪术在宗门里数一数二,定不会让他脱了踪迹。”
阿木把最后一口梨肉咽下去,拍着胸脯:“放心!我能跟着只蝴蝶从后山追到前殿,何况是个大活人?”
雾天行转向叶千灵与莫观尘:“我们三个去黑风崖石窟。那地方不止有祭坛,十年前谷主的书房就藏在石窟深处,说不定有他们残余势力的名册。”
他顿了顿,从药篓里抽出株银叶草,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草遇毒会变色,你们贴身带着,石窟里的毒瘴比蚀心草烈十倍。”
莫观尘接过银叶草,突然笑了:“雾师兄倒是准备周全,莫非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十年前围剿时,我在石窟里见过更凶险的。”雾天行的声音沉了沉,“那里的石壁上刻着引魂阵,一旦被触动,会召来当年死在谷里的怨魂。”
他看向叶千灵,“你的清心咒能安神,到时候若怨魂躁动,全靠你了。”
接下来的两日,宗门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叶千灵每日练剑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转头去看,却只有风吹动竹林的簌簌声。
莫观尘照旧揣着青梨闲逛,只是路过杂役房时,会故意把梨核往赵三门口扔,看着那扇木门被梨核砸出细微的震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沈清越则借着给各院送草药的名义,把赵三的住处摸了个透。
柴房的横梁上藏着把匕首,床板下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些零碎的银锭,还有张画着蛇形纹的地图。
只是地图的边角被刻意撕去了,看不出完整的轮廓。
十五这天,天还没亮就起了风。
阿木蹲在杂役房的屋脊上,盯着赵三的房门,手指在传讯符上反复摩挲。
卯时刚过,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赵三换了身粗布黑衣,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包袱角露出半截黑布袋,正是装蚀心草粉的那个。
他没走正门,而是像只狸猫似的窜上围墙,脚在墙头一点,竟踩着瓦片往后山掠去,脚步轻得连檐角的铜铃都没惊动。
“他往黑风崖去了,速度极快,不像是杂役的身手!”
阿木捏碎传讯符,符纸化作金粉飘向天际,自己则抓着墙头的茅草,翻身追了上去。
沈清越早已在山脚下的老松后等着,见阿木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竹筒:“这里面是硫磺粉,幽影谷的人怕这个,万不得已时再用。”
与此同时,黑风崖的半山腰,雾天行正用铁链捆住三人的腰。
崖壁上的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来,叶千灵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深渊。
云雾里隐约能看见嶙峋的怪石,十年前那些正道修士的尸骨,怕是还嵌在石缝里。
“抓紧了。”雾天行率先拽着铁链往上爬,玄色衣袍被风灌得鼓起,像面即将撕裂的黑旗。
莫观尘跟在后面,神色自若,手脚却稳得惊人,时不时用脚尖踢掉崖壁上松动的石块,“我说雾师兄,你这铁链是不是当年捆幽影谷谷主用的?锈味里都带着股血腥味。”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落下块巨石!
雾天行猛地拽着铁链往旁边荡去,巨石擦着叶千灵的靴底砸进深渊,激起的气流掀得她头发狂舞。
“闭嘴!”雾天行低喝,指尖在岩壁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前面是流沙层,踩着我凿的石坑走!”
他的匕首在岩壁上飞快地凿着,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岩石最坚硬的地方,火星在风里一闪即逝。
三人好不容易爬到通风口,刚要往里钻,就听见石窟里传来赵三的声音。
赵三带着刻意压低的急切:“蛇老,蚀心草粉三斤,半点不少,离魂散的配方该给我了吧?”
“急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喉咙里卡着沙子,“先让我验验成色——嗯,果然是用晨露炼的,够纯。”
叶千灵屏住呼吸,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往里看。
只见石窟中央的祭坛上燃着绿火,火光照出个身披黑袍的人影,兜帽下露出半张脸,左脸上有道从眼角划到下巴的刀疤,正用手指捻着蚀心草粉往嘴里送,嚼得“咯吱”响。
“配方在这儿。”刀疤人从怀里掏出卷羊皮纸,却没立刻递过去,“但你得先告诉我,林薇薇那丫头的血脉觉醒了没有?圣女的心头血,可是炼离魂散的药引。”
赵三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犹豫:“她……她最近总说头疼,怕是快了。我按您说的,每日在她的安神香里掺蚀心草,就是为了催她血脉觉醒。”
叶千灵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林薇薇不是勾结,是被蒙在鼓里!
“好得很。”
刀疤人笑了,笑声像蛇吐信,“等她血脉觉醒,就把她带到谷里来,到时候你就是幽影谷的护法,比在这破宗门当弟子杂役强百倍!”
就在这时,阿木的传讯符突然在叶千灵袖中发烫。
是紧急信号!
她刚要探头去看,就听见石窟外传来沈清越的低喝:“阿木,快躲开!”紧接着是铁器碰撞的脆响,还有阿木的痛呼!
“有人闯进来了!”刀疤人猛地转身,绿火“腾”地窜起三尺高,“看这着装,是莲华宗的人?!”
赵三脸色大变,抓起羊皮纸就想往暗门跑。
雾天行再也按捺不住,一脚踹开通风口的石板,长剑带着寒光直刺刀疤人后心:“十年前没斩草除根,倒是我的错!”
刀疤人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黑袍被剑光划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衣服——竟绣着幽影谷的蛇形纹图腾!他掌心突然腾起绿雾,往雾天行脸上泼去:“尝尝蚀心瘴的滋味!”
叶千灵急忙念起清心咒,银叶草在她怀里剧烈颤抖,叶片瞬间变成紫黑色。
莫观尘甩出手里的石子,石子精准地砸在刀疤人手腕上。
绿雾偏了方向,溅在祭坛的石壁上,竟腐蚀出个大洞,洞里涌出无数黑虫,密密麻麻地往众人脚上爬!
“是蚀心虫!”沈清越的声音从石窟门口传来,他背着受伤的阿木,手里的长剑正挑飞几只虫,“阿木被虫咬了,腿已经麻了!”
阿木咬着牙:“别管我!那刀疤人腰间有个铜哨,一吹就会召来更多人!”
叶千灵眼角的余光瞥见赵三正往暗门退,手里的羊皮纸在绿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
她突然想起先前雾天行说的引魂阵,猛地抓起把蚀心草粉往祭坛中央撒去!
绿火瞬间炸开,石壁上的蛇形纹突然亮起红光,无数虚影从石缝里钻出来,正是十年前死去的怨魂!
“啊——!”赵三被怨魂缠住,羊皮纸脱手飞出。莫观尘飞身接住,却见纸上根本不是配方,而是张引魂阵的启动图!
“不好!他们要借怨魂屠宗!”莫观尘大喊,手里的石子狠狠砸向刀疤人,“这老东西在耍我们!”
刀疤人狞笑着吹响铜哨,石窟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雾天行的长剑与他缠斗在一起,剑光与绿火撞出漫天星火:“千灵,带沈清越和阿木走!我断后!”
叶千灵看着阿木开始发黑的小腿,咬了咬牙,背起他就往通风口冲。
雾天行断后,长剑在怨魂中劈开条路,绿血溅在他的白衣上,像开了片诡异的花。
“记住!往祭坛东侧的暗河走!”雾天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里有十年前我留下的逃生符!”
当叶千灵背着阿木钻出暗河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山风卷着血腥味吹来,她回头望去,黑风崖的方向正腾起滚滚黑烟,隐约能听见刀剑碰撞与怨魂的嘶吼。
沈清越正在给阿木敷药,银叶草的汁液涂在伤口上,冒出滋滋的白烟。
“雾师兄和莫观尘……”叶千灵的声音发颤。
沈清越按住她的肩,指节泛白:“他们会没事的。雾师兄说过,幽影谷的人再狠,也敌不过正道的剑。”
可叶千灵知道,他在说谎。因为她看见沈清越的手,正死死攥着张染血的传讯符——那是雾天行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张符,上面只有两个字: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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