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身份的觉醒
紫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时，林夕的长剑已被黑袍人的黑雾腐蚀出三道深可见骨的缺口。玄铁锻造的剑身嗡嗡震颤，像是在发出濒死的哀鸣，每一次与黑袍人骨杖的碰撞，都有细密的裂纹顺着剑脊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黑袍人枯瘦的手指在骨杖顶端轻轻摩挲，杖头镶嵌的暗紫色晶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暗力量顺着地面蜿蜒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带着腥气的冰碴。林夕踉跄着后退，靴底在碎石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刚才为了避开骨杖的致命一击，他的小腿被黑雾扫中，此刻伤口正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麻痒中带着钻心的疼。
“你体内的血脉之力，就只有这点能耐？”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嘶哑得让人头皮发麻，“千年了，你们这些祭品的后代，还是一样不堪一击。”
林夕咬着牙握紧长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肺腑像是被烈火灼烧。可当他抬眼看向黑袍人时，瞳孔却骤然收缩——黑袍人斗篷下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枚青铜环，环上刻着的纹路，竟与他梦境中千年前祭祀台石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把冰锥狠狠扎进了太阳穴。无数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黄昏，年幼的自己被锁链绑在冰冷的祭祀台上，石板缝隙里渗出的血珠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台下站满了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们的脸隐在阴影里，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声音像无数只飞虫，嗡嗡地钻进耳朵里。
“祭品准备好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大巫祝，已备好。”有人应答，语气里满是敬畏。
年幼的自己拼命挣扎，锁链却越收越紧，勒得他肩膀生疼。他抬起头，看到祭坛最高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她的头发像瀑布般垂落，手里捧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花瓣上的露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那是海棠花神，他记得她的眼神，明明带着悲悯，却又藏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开始祭祀！”大巫祝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闪电劈在祭祀台旁的古树上，树干轰然断裂，露出里面早已中空的树芯。年幼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窒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被强行抽离，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棠花神的裙摆被风吹起，花瓣一片片飘落，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冰凉的触感。
“啊——”林夕猛地发出一声痛呼，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那些记忆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祭祀台上的寒意，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甚至能触摸到海棠花瓣的纹路。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他低头看去，只见挂在脖子上的海棠花玉佩正发出淡淡的绿光，光芒透过衣襟，在他的皮肤上映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图案。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玉佩中涌出，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刚才被黑雾侵蚀的伤口瞬间愈合，流失的力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是……”林夕惊讶地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体内沉睡的血脉正在苏醒，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长发在空中飘扬，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健康的红晕，眼神也变得锐利如鹰。
黑袍人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骨杖顶端的晶石剧烈闪烁起来：“不可能！你的血脉之力怎么会突然觉醒？”
林夕没有回答，他握紧长剑，手腕轻轻一挑，剑身瞬间被一层淡绿色的光芒包裹，刚才的裂纹竟在光芒中慢慢愈合。他脚尖点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黑袍人，长剑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剑尖带着浓郁的生机之力，直刺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慌忙举起骨杖抵挡，暗紫色的黑雾与淡绿色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这一次，黑雾不再像之前那样势不可挡，反而被绿光一点点压制，慢慢向后退缩。
“怎么会这样……”黑袍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能感觉到林夕的力量正在飞速提升，每一次攻击都比上一次更加凌厉，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他开始有些慌乱，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原本沉稳的招式也变得破绽百出。
林夕抓住机会，长剑猛地横扫，绿光如潮水般涌去，狠狠撞在黑袍人的骨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杖顶端的晶石突然碎裂，暗紫色的黑雾瞬间消散。黑袍人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变得惨白。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破诅咒吗？太天真了。”黑袍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依旧强硬，但眼神却有些闪躲，脚步也在慢慢向后挪动，显然是想趁机逃跑。
林夕冷哼一声，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黑袍人身后，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想跑？晚了。”
黑袍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他看着林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林夕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手腕用力，长剑就要刺下去。可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伸手掀开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深陷，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赫然是之前一直暗中帮助他的神秘老人！
“是你？”林夕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长剑停在半空，再也无法刺下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一直引导他寻找真相、多次在危难中救他性命的老人，竟然就是追杀他的黑袍人！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林夕，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为什么？”林夕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看着老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你明明一直在帮我，为什么要装作黑袍人追杀我？为什么要骗我？”
老人缓缓坐在地上，靠在身后的石头上，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抬起手，想要触摸林夕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我本是千年前祭祀的守护者，奉命守护祭祀的秘密，阻止诅咒扩散。可没想到，我也被诅咒束缚，成了诅咒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起来，像是在回忆千年前的往事：“千年前，海棠花神为了阻止祭祀，耗尽了自己的神力，却没能改变结局。她在消散前留下预言，说千年后，会有一个拥有祭祀血脉的人出现，打破诅咒，让一切回归正轨。我一直在等这个人，直到遇到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追杀我？”林夕追问，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我必须这样做。”老人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诅咒的力量太强，我如果不装作追杀你，就会被诅咒反噬，失去理智。而且，只有在生死关头，你体内的血脉之力才会彻底觉醒——这是打破诅咒的唯一办法。”
他看着林夕，眼神里充满了期盼：“现在，你的血脉之力已经觉醒，你拥有了打破诅咒的力量。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消失。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枚青铜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夕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长剑，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看着地上的青铜环，又想起老人刚才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老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甚至不惜忍受诅咒的反噬，装作敌人来逼迫他成长。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林夕的身上，带着温暖的感觉。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环，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从环上传来，与他体内的血脉之力相互呼应。
“放心吧，前辈。”林夕握紧青铜环，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一定会打破诅咒，完成你未完成的使命。”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里有一座古老的城池，据说就是千年前祭祀发生的地方。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迷茫无助的少年了。随着血脉之力的觉醒，他不仅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也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林夕深吸一口气，将青铜环戴在手腕上，握紧长剑，迈开脚步，朝着远方的城池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传奇，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