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队友的背叛
循环的齿轮再次转动时，林夕正蜷缩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指尖捏着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这是他在第七次循环里从坍塌的补给站找到的“存货”。异空间的风裹着铁锈味刮过，远处传来畸形藤蔓扭动的沙沙声，他刚要起身躲进更深的废墟，脚踝却突然被一截冰凉的金属勾住。
低头看去，是个卡在钢筋缝隙里的女孩。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冲锋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掉的帆布包，露出半截褪色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和此刻咬着唇强忍疼痛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出声。”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同时伸手捂住了林夕的嘴。下一秒，三只浑身覆盖黏液的“腐虫”从废墟顶端爬过，触须扫过他们头顶的水泥块，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直到腐虫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里，女孩才松开手，额角渗出的冷汗滴在林夕的手背上。
“我叫小雨。”她一边揉着被钢筋擦伤的小腿，一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小瓶碘伏，“看你手臂上的伤口，应该也是被腐虫划到的吧？这个能消毒。”
林夕这才注意到，自己昨天被腐虫尾刺划伤的地方已经红肿化脓。他接过碘伏时指尖微顿，在这个人人只顾自保的异空间里，“分享”是比花瓣更罕见的东西。但小雨已经转过身，用一根铁丝熟练地撬开了旁边一扇变形的铁门，回头冲他眨了眨眼：“里面有我藏的饮用水，要一起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同行。林夕很快发现，小雨的“柔弱”只是表象——她能精准地辨认出异空间里可食用的蕨类植物，能用帆布包里的针线快速缝合撕裂的衣物，甚至在遇到两只围堵的腐虫时，她从包底翻出的打火机和酒精棉，瞬间烧成的火墙逼退了怪物。
“我被困在这里已经十三次循环了。”某个夜晚，两人坐在篝火旁烤着野菜，小雨突然开口。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学生证上的照片，“每次循环开始，我都在不同的地方，但总能找到这个包——好像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记忆。”
林夕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循环时的茫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前几次循环里找到的安全区和花瓣可能出现的位置：“我在找第三片花瓣，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
小雨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起光，像濒临熄灭的蜡烛被添了一撮火苗。她伸手按住地图上标记的“水晶溶洞”，声音都有些发颤：“上一次循环，我在溶洞门口看到过花瓣的光，但里面有会吸人血的水晶蛛，我不敢进去。”
“那这次，我们一起进去。”林夕把地图折好递过去，篝火的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在这个冰冷的异空间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成了最默契的搭档。林夕负责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小雨则利用她对环境的熟悉寻找突破口；林夕爬上高处探查路线时，小雨会在下方警惕地望风；甚至在林夕因为循环带来的眩晕感差点摔倒时，小雨总能及时扶住他，递上一颗酸甜的野果。
“你看，这个可以做诱饵。”小雨蹲在草丛里，手里捏着几只泛着蓝光的萤火虫，“水晶蛛怕光，但喜欢萤火虫的味道，我们可以用这个引开它们。”她说话时，发梢上沾着的草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林夕忍不住伸手帮她拂掉，却见小雨的耳朵瞬间红了，慌忙低下头继续摆弄萤火虫。
出发去水晶溶洞的那天清晨，雾气格外浓。小雨把帆布包整理了一遍，把碘伏、打火机、甚至半块压缩饼干都塞进林夕的口袋：“你体力好，多带点东西，我轻装跟在你后面。”林夕看着她空荡荡的背包，刚要把饼干递回去，却被小雨按住手：“听话，我们要一起出去的。”
水晶溶洞隐藏在一座废弃的矿山深处，洞口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刚走进溶洞，就看到两侧的岩壁上嵌满了透明的水晶，折射着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蛛丝——有些蛛丝上还挂着破碎的衣物碎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小心脚下，别碰到蛛丝。”小雨走在前面，脚步轻得像猫，她把装着萤火虫的玻璃罐放在地上，轻轻拧开盖子，蓝光顺着罐口溢出，很快吸引了几只躲在暗处的水晶蛛。那些蜘蛛通体透明，只有眼睛是血红的，它们围着萤火虫打转，暂时忽略了入侵者的存在。
两人顺着岩壁慢慢往里走，越往深处，水晶的光芒越亮。当走到溶洞中央时，林夕突然停下脚步——在最高的那根水晶柱顶端，悬浮着一片泛着金色光芒的花瓣，正是他们要找的第三片花瓣。
“找到了！”小雨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她拉着林夕的手腕，指着花瓣的方向，“你爬上去拿，我在这里帮你看着蜘蛛。”林夕点点头，踩着水晶柱上的凹陷处慢慢往上爬，指尖刚碰到花瓣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入身体，让他瞬间驱散了连日的疲惫。
可就在他把花瓣攥在手心，准备下来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风——他下意识地侧身，却还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了手臂，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滴在透明的水晶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为什么？”林夕猛地回头，看到小雨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锋利的碎石片，刚才那一下，正是她划过来的。碎石片上还沾着他的血，而小雨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漠。
“为什么？”小雨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碎石片直指林夕的胸口，“你真以为我想和你做队友？我被困在这里十三次了，每次都差一点就能拿到花瓣，每次都被别人抢了先！”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只要集齐三片花瓣就能离开，这个机会，我不能让你抢走！”
林夕看着她扭曲的脸，手臂上的疼痛越来越烈，可心里的寒意更甚。他想起这几天的默契配合，想起篝火旁的对话，想起她红着耳朵的模样，那些画面像碎玻璃一样扎进心里，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可以一起找剩下的花瓣，一起离开。”林夕还想挣扎，他不愿意相信那些温暖的瞬间都是假的。
“一起离开？”小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猛地挥起碎石片，朝着林夕的手腕砍去——她想直接抢走花瓣，“你以为我还会信这种话吗？在这个鬼地方，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林夕下意识地往后退，脚底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水晶，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就在他快要摔倒时，他猛地抓住旁边的一根水晶柱，同时将手里的花瓣塞进怀里，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萤火虫罐，狠狠砸向小雨。
玻璃罐摔在地上，蓝光四溅，萤火虫的尸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水晶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红着眼睛朝小雨扑过去——它们虽然喜欢萤火虫的味道，却更讨厌被打扰。小雨慌忙挥舞着碎石片驱赶蜘蛛，注意力瞬间被分散。
林夕趁机爬下水晶柱，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咬着牙按住伤口，转身朝着洞口跑去。可刚跑没几步，就被小雨从后面拽住了背包带：“你别想走！把花瓣给我！”
林夕猛地转过身，用肩膀狠狠撞向小雨的胸口。小雨没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撞在一根水晶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趁这个间隙，林夕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小雨之前准备的酒精棉，朝着蛛丝密集的方向扔过去——火焰瞬间窜起，挡住了小雨的去路。
“林夕！你给我回来！”小雨的声音在火焰后面嘶吼，带着哭腔，又带着不甘，“我只是想回家……我妈妈还在等我……”
林夕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火焰的光映在小雨的脸上，能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和绝望。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如果现在停下，不仅花瓣会被抢走，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剩下的花瓣，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咬了咬牙，转身冲出了溶洞，任由小雨的嘶吼声被风声和火焰的噼啪声淹没。洞口的苔藓被他撞得脱落下来，沾在他的衣服上，像一抹抹绿色的泪痕。
跑出矿山后，林夕才敢停下来，靠在一棵枯树上大口喘气。他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包扎的布条，而怀里的花瓣还带着温暖的温度，却让他觉得无比沉重。
风再次刮过，带着水晶溶洞方向传来的隐约声响，或许是小雨的哭声，或许是水晶蛛的嘶鸣。林夕慢慢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痛感让他保持着清醒——他终于明白，在这个异空间里，所谓的“队友”，可能只是另一个等待背叛的敌人。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把花瓣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转身朝着下一个安全区走去。脚步比之前更稳，眼神也比之前更冷——从今天起，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因为他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只能靠自己。
夕阳的余晖透过浓雾洒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映在断壁残垣之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疼，但他的心里却燃起了一簇更坚定的火苗——不管未来还要经历多少次循环，不管还要面对多少背叛，他都要找到剩下的花瓣，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