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血脉融合

紫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时，凌夜的手腕正被赤鳞蛇的尾钩钉在玄武岩上。腥甜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炎烬的鳞片上，那只通体燃烧着赤金火焰的小兽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却被双头龙的冰霜吐息冻在原地，龙鳞上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放弃吧，”赤鳞蛇的竖瞳里泛着幽蓝的光，尾尖的倒钩又深入半寸，“你和这头蠢龙的灵契早就松动了，还妄想用它的火焰对抗幽冥之力？”

凌夜咬着牙没说话，左手死死按在炎烬的脖颈上。那里原本有一道象征灵契的火焰印记，此刻却像被冰水浸透般黯淡无光，连带着炎烬的龙息都变得断断续续。三天前他们误入赤鳞蛇的巢穴时，这头千年蛇妖就用淬了幽冥寒气的毒牙撕裂了灵契的纽带，现在的炎烬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灵力。

双头龙的左翼突然重重拍在地上，冰层炸裂的脆响中，炎烬的右爪挣脱束缚，赤金色的火焰在爪尖凝聚成小球。可还没等它扑向赤鳞蛇，另一颗头颅便喷出暗绿色的毒液，瞬间在炎烬的脊背蚀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炎烬！”凌夜目眦欲裂，手腕的剧痛突然变得模糊——他看见炎烬的血混着火焰滴落在地，那些本该灼热的火星竟泛起了诡异的灰黑色。那是幽冥之力侵入灵宠体内的征兆，再拖下去，这头从小跟他长大的伙伴就会彻底被吞噬。

赤鳞蛇发出桀桀怪笑，巨大的蛇身在洞窟顶端盘绕成圈，洞窟中央那扇刻满骷髅纹的石门正缓缓开启，门后涌动的黑雾里隐约能听见无数冤魂的哭嚎。“再等片刻，幽冥之门彻底打开，别说你们俩，整个苍澜山脉都要变成鬼域。”它的信子舔过唇边的毒涎，“到时候我就是这里的新主人。”

凌夜的指尖突然摸到了胸口的玉佩。那是三年前与炎烬缔结灵契时，师父赠予的护符，此刻正烫得惊人。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灵契的真谛从不是束缚，而是血脉相融。”

“蠢小子，你想干什么？”炎烬突然用意念嘶吼，它看见凌夜眼中燃起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火焰，“逆转灵契会让你承受双倍的灼痛，你会死的！”

凌夜没回应，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胸口的玉佩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道维持了三年的灵契印记从炎烬脖颈转移到他的左手手背，只是此刻的印记不再是单纯的赤金，而是缠绕上了凌夜本身的玄冰灵脉。

“以吾之血，融汝之火；以吾之骨，承汝之魂——逆转灵契，血脉共生！”

咒文落下的瞬间，凌夜感觉有团岩浆猛地灌进了四肢百骸。炎烬的火焰顺着灵契印记逆流而上，与他体内的玄冰灵力剧烈碰撞，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同时切割。但更奇异的变化也在发生：那些本该相互抵触的冰火之力，在血脉交融的催化下渐渐融合，在他的掌心凝聚成灰黑色的火焰。

“那是什么？”赤鳞蛇突然后退了半尺，竖瞳里第一次露出忌惮，“幽冥之火？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掌控这种力量？”

凌夜缓缓站直身体，左手的火焰越烧越旺，灰黑色的火苗舔过手腕的伤口时，竟让那些被幽冥寒气侵蚀的肌肤开始愈合。炎烬惊讶地发现，自己脊背的伤口处也传来了暖意，那是凌夜的玄冰灵力在修复它的经脉。

“这不是幽冥之火。”凌夜的声音带着火焰灼烧的沙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我和炎烬的力量——幽冥炎。”

话音未落，他已携着炎烬冲了出去。灰黑色的火焰在空中拉出长长的尾迹，所过之处，赤鳞蛇喷出的毒液瞬间蒸发，双头龙的冰层噼啪碎裂。当幽冥炎撞上赤鳞蛇的七寸时，蛇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它引以为傲的鳞甲像纸糊般消融，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不！我的幽冥之门！”赤鳞蛇在地上疯狂翻滚，却挡不住幽冥炎顺着伤口蔓延。洞窟中央的石门震动得愈发剧烈，黑雾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眼看就要抓住门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从黑雾中冲出，手中握着一柄刻满符文的桃木剑。“凌小子，接住！”墨渊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反手将剑掷向凌夜，自己则扑向那扇石门，“老道我这辈子斩妖除魔，最后用这把老骨头封门，值了！”

凌夜接住桃木剑的瞬间，看见墨渊将全身灵力灌注在石门上。这位云游四方的老道士三天前本可以独自逃生，却选择留下来帮他们对抗蛇妖。此刻他的道袍在黑雾中猎猎作响，白发被幽冥之力撕扯得根根竖起，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以我残躯为锁，以我精魂为钥——封！”墨渊的身体突然爆发出金光，那些金光像锁链般缠住石门，将涌出的黑雾死死钉在门内。赤鳞蛇发出绝望的嘶吼，它的身体正随着幽冥之门的关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石门彻底闭合的刹那，墨渊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他朝凌夜挥了挥手，笑容里带着释然：“告诉山下的孩子们，道长去天上捉更厉害的妖怪了。”

凌夜抱着脱力的炎烬跪在地上，看着老道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金光中，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棉花。炎烬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那里的幽冥炎已经褪去，只剩下灵契印记重新亮起，这一次，赤金色的火焰里多了丝冰蓝的光泽。

洞窟外传来了晨鸟的啼鸣，第一缕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凌夜和炎烬相握的手上。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融成一个完整的轮廓，仿佛从未分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