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遗迹迷局

夜幕如墨，星子稀疏地缀在天际，山风卷着草木的腥气掠过断崖。凌夜指尖扣着苏璃递来的羊皮卷，粗糙的皮质上用朱砂绘着交错的纹路，终点落在凌云宗旧址以西三百里的黑石峪。

“这阵法是上古灵契阵的变种，”苏璃的声音被风撕得零碎，“阵眼需至阳灵力催动，炎烬的异火或许……”

“不必多言。”炎烬打断她，玄色衣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掌心跃动的幽蓝火焰映着他眼底的冷光，“若敢耍花样，这火先烧了你。”

苏璃垂眸轻笑，转身没入密林。凌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在卷轴上摩挲——那朱砂纹路里掺着极淡的灵力波动，像是某种标记。他与炎烬交换眼神，同时展开身法，如两道流光掠向黑石峪。

黑石峪的月光总带着诡异的绯红，嶙峋的岩石扭曲如鬼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灵力。遗迹入口藏在一道瀑布后，水帘落下时会显露出刻满符文的石门，正是羊皮卷标注的位置。

“这石门的符文……”凌夜按住冰凉的石壁，指尖拂过那些模糊的刻痕，“是凌云宗的护山大阵，但被人篡改过。”

炎烬掌心火焰暴涨，热浪逼得瀑布倒流：“管它什么阵，烧穿便是。”

“不可！”凌夜拉住他，“这些符文与地下灵脉相连，强行破坏会引发塌方。你看这里——”他指向石门右下角一处凹陷，“这是阵眼凹槽，需要特定灵力才能开启。”

话音未落，石门突然震颤，符文亮起血色红光。炎烬下意识后退，却见脚下地面裂开，无数暗红色的光纹如蛛网蔓延，瞬间织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是上古灵契阵！”凌夜低呼，灵力急转护住周身，“小心，这阵法会强行缔结契约，被缠上就完了！”

红光中浮现出无数虚影，皆是身着凌云宗服饰的修士，他们嘶吼着扑来，指尖的锁链带着刺骨的寒意。炎烬冷哼一声，周身燃起幽蓝火焰，虚影触到火焰便化为青烟，可更多的虚影从光纹中涌出，锁链如潮水般缠向两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炎烬的火焰开始不稳，额角渗出细汗，“这阵法在吸收我的灵力！”

凌夜目光扫过阵法中心——那里有一块半嵌在地里的黑色晶石，正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他忽然想起父亲留下的手记里写过：上古灵契阵以血为引，以灵力为媒，阵眼需至阳至纯之物方能激活。

“炎烬，用你的异火攻阵眼！”凌夜扬声喊道，同时双手结印，“我来稳住阵纹！”

炎烬虽不解，却毫不犹豫地凝聚火焰。幽蓝异火如箭射向黑色晶石，触到晶石的瞬间，整个阵法剧烈震颤，红光与蓝光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些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锁链寸寸断裂。

就在此时，晶石突然裂开，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炎烬笼罩其中。他体内的异火不受控制地涌向光柱，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该死！这阵法在反噬！”

“我来！”凌夜飞身至阵眼旁，看清了晶石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凌云宗特有的逆转符文。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文上，同时运转心法，逆转自身灵力灌入阵眼。

“以吾之血，承先祖契；以吾之灵，逆此天阵——破！”

随着他的喝声，阵法的红光开始倒流，金色光柱逐渐褪去。炎烬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看着凌夜的眼神复杂——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凌夜的灵力与阵法产生了共鸣，仿佛这阵法本就该由他掌控。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幽深的通道。凌夜捡起地上的黑色晶石碎片，发现内侧刻着“凌”字，心头猛地一震。他快步走入通道，炎烬紧随其后，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剑痕，像是经历过惨烈的厮杀。

尽头是一间石室，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凌夜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暗金色丝绸，放着一卷泛黄的卷轴，正是父亲凌玄失踪前随身携带的那卷。

卷轴展开的瞬间，无数光点从纸面飞出，在空中组成一段影像——凌玄站在同样的石室里，衣衫染血，对着虚空说道：“若吾儿看到此卷，切记血契盟的阴谋。他们篡改灵契阵，是为了打开幽冥之门。千年之前，凌云宗先祖以性命为代价封印了幽冥之门，血契盟却想利用门后的力量颠覆三界……”

影像突然扭曲，凌玄的声音变得急促：“他们用活人献祭，收集怨灵滋养门扉，如今封印已松动。苏璃……她是血契盟安插的棋子，她给的坐标藏着追踪咒……”

影像戛然而止，光点消散。凌夜握紧卷轴，指节泛白——父亲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血契盟与幽冥之门的关联，远比想象中更深。

“看来我们被盯上了。”炎烬突然转身，掌心火焰再次亮起，“外面有东西来了。”

石室入口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声响。红光从通道蔓延进来，映出无数熟悉的虚影——正是刚才在灵契阵中见到的凌云宗修士，只是此刻他们的眼睛里，跳动着与幽冥之门相似的幽绿火焰。

凌夜将卷轴收入怀中，拔出腰间长剑：“看来苏璃的‘礼物’，不止灵契阵一个。”

炎烬的异火在掌心翻腾，幽蓝的光芒照亮他嘴角的笑意：“正好，省得我们去找血契盟了。”

红光中，虚影们嘶吼着扑来。石室里，剑光与火焰交织，而石台上的紫檀木盒，不知何时渗出了一滴暗红色的血珠，缓缓渗入地面，与深埋地下的灵脉相连。幽冥之门的封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又松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