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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马戏团的后台浸在煤油灯的昏黄里,铁锈与消毒水的气味绞成线,缠绕着悬挂的皮质吊环。玫瑰蹲在木箱上擦拭匕首,淬毒的刃口泛着青蓝色冷光,每一次布帛划过金属的声响都像在切割寂静。她指尖的薄茧蹭过刀锋,忽然停住——帆布帷幕外传来皮鞋碾过木屑的轻响,带着燃烧硫磺的焦味。

“再往前一步,你的左眼就该和红桃K作伴了。”玫瑰头也未抬,手腕翻转间,匕首已夹着一张扑克牌甩向入口。刀刃精准钉入亚瑟耳畔的木板,红桃K的女皇头像被割裂成两半,边角还燃着未熄的火星。

亚瑟捏着最后半张燃烧的方片J,火苗在他掌心跳跃却未灼伤皮肤。他扯了扯歪斜的领结,面具下的嗓音混着烟味:“反抗组织需要你的‘千面’技术,城里的监控系统快把我们逼进下水道了。”煤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他风衣下摆渗出的血渍,那是今早突破巡逻队时留下的弹孔。

玫瑰冷笑一声,琥珀色的瞳孔在光影里晃成两团火焰。她起身掀开帷幕,背后整面墙都钉满泛黄的照片:断指的机械师、被摘除记忆芯片的流浪者、躺在解剖台上的少女……亚瑟的呼吸骤然停滞——最中央那张病历单上,妻子难产时的心电图曲线像道狰狞的伤疤,主治医师的签名栏赫然印着“快乐乌托邦”的齿轮徽标。

“三个月前,城西孤儿院的孩子被拖进‘乌托邦’的回收站,”玫瑰的指甲掐进照片边缘,“他们用淘汰的服务器改造成信号干扰器,那些齿轮里卡着的,全是没活到成年的魂。”穹顶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探照灯的光束扫过角落堆积的金属残骸:锈迹斑斑的服务器主板堆叠成小山,齿轮咬合处还缠着褪色的红绸——那是马戏团从前挂在穹顶的装饰。

亚瑟的手指抚过妻子病历单上的折痕,那里还留着他当年急出的汗渍。他忽然扯下面具,露出左眼下方的烧伤疤痕:“你知道‘乌托邦’的核心控制室在哪?”玫瑰从靴筒里抽出第二把匕首,刃口在灯下发亮:“当然知道——每个被他们摘除记忆的人,脑子里都藏着一张地图。”

震动越来越剧烈,木屑从穹顶簌簌落下。玫瑰踢开脚下的木箱,露出暗格里码放整齐的面具模具:“上个月有个机械师死前塞给我这个,说‘乌托邦’的防火墙就像人脸,需要不同的‘表情’才能破解。”她举起一副青铜面具,模具上刻着扭曲的笑纹,缝隙里还嵌着半片齿轮。

亚瑟将燃烧的扑克牌按在掌心碾灭,火星溅在照片墙上,照亮某个少年嘴角的血迹。“他们说‘快乐乌托邦’能治愈所有痛苦,”他的声音低沉如鼓,“可我妻子的止痛药,从来都是从停尸房偷的。”玫瑰忽然拽过他的手腕,将匕首塞进他掌心:“那就用他们的齿轮,撬开他们的喉咙。”

此时,后台入口的帷幕被狂风掀起,探照灯的光束骤然聚焦——成排的机械巡逻兵正撞开铁门,枪管里伸出的电缆像毒蛇吐信。玫瑰将青铜面具塞进亚瑟怀里,自己抄起三把飞刀旋身跃起:“带上干扰器图纸,从通风管道走!”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中,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金属寒光,宛如一朵在铁锈里绽放的蔷薇。

亚瑟撞开通风口的铁网,怀里的面具硌着肋骨。他回头望去,玫瑰的身影在刀光与探照灯之间闪转,每甩出一把刀,就有一张扑克牌钉进巡逻兵的芯片接口。穹顶的震动突然加剧,堆积的服务器残骸轰然倒塌,露出墙体里嵌着的巨大齿轮——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他妻子的名字正位于齿轮轴心,被铁锈蚀成一道深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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