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无声婴儿”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着林澈的脚踝往上升。市一院住院部12楼的新生儿病房外,走廊顶灯忽明忽暗,把护士站玻璃窗里的人影拉成扭曲的长条。苏姐攥着病历夹的手指泛白,指节抵着玻璃,声音压得比监护仪的滴答声还轻:“林先生,您看最后那个保温箱,昨天还会抓着我的手指蹬腿,今天……”
林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保温箱里的婴儿闭着眼,睫毛纤长得像沾了晨露的蛛丝,可那层本该泛着粉白的皮肤,此刻正泛着冷硬的蜡光,连胸口的起伏都淡得几乎看不见。护士站的电子钟跳了一下,凌晨三点十七分,婴儿突然动了动——不是正常的翻身,是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玩偶,胳膊僵硬地抬到半空,又“咔嗒”一声落回毯子里,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第三个了。”苏姐的声音发颤,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让林澈的呼吸顿了半秒。照片里的婴儿穿着蓝色襁褓,嘴角还沾着奶渍,可皮肤已经开始泛蜡黄,尤其是指尖,像被蜡油裹住的小蜡烛头。“前两个转去重症监护室了,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血项、CT、心电图全是正常的,就像……就像他们的灵魂被抽走了,只剩个壳子。”
林澈的指尖碰到玻璃窗,冰凉的触感里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他刚要开口,苏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林先生,求您了,我的女儿也在里面。”她的眼泪砸在林澈的手背上,“昨天我轮休,把她抱来喂奶,她还对着我笑,今天早上就变成这样了……医生说可能是罕见病,可三个孩子同时得?还是在同一个病房?”
就在这时,林澈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怨念能量,锁定异常来源——“蜡化诅咒”】。紧接着,一行行文字自动弹出:【诅咒根源:1943年,日军731部队分支在此处设立秘密实验室,以新生儿为实验体,研究“活体组织硬化剂”,实验体死后怨念附着于地基,每逢阴雨天便会触发诅咒,使新生儿皮肤蜡化、失去声息】。
林澈抬头看向窗外,果然,天空正飘着细密的雨丝,雨珠打在玻璃上,晕开一道道水痕,像谁在外面哭出的泪。“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栋楼的历史?”他问。苏姐愣了愣,摇了摇头:“只知道是老楼翻新的,二十年前重新装修过,新生儿病房一直在这里……怎么了?”
林澈没说话,目光扫过病房的墙壁。墙壁是浅粉色的,贴着卡通贴纸,看起来温馨又安全,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走到病房门口,向值班护士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那是警方特批的“特殊事件调查员”证件,每次处理这类怪谈事件时都能派上用场。值班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一进病房,寒意更浓了。三个保温箱并排放在墙边,每个箱子里的婴儿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皮肤的蜡光在暖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澈绕着保温箱走了一圈,手指在墙壁上轻轻敲击,当他敲到最里面那面墙时,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实心墙的沉闷声,而是带着一丝空洞的回响。
“这面墙后面是什么?”林澈问值班护士。护士挠了挠头:“好像是储藏室,不过一直锁着,里面堆的都是旧医疗器械,好多年没开过了。”林澈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螺丝刀——这是他每次出门必带的工具,没想到这次真的用上了。他对着墙上的插座轻轻一撬,插座面板被卸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电线。
就在这时,保温箱里的婴儿突然动了一下,这次不是僵硬的动作,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样,身体往墙壁的方向倾斜,嘴角甚至微微向上咧开,像是在笑,可那笑容落在蜡化的脸上,却比哭还吓人。苏姐尖叫一声,冲过去想抱自己的女儿,却被林澈一把拉住:“别碰她!现在碰她,你也会被怨念缠上。”
苏姐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的皮肤越来越硬,连小拳头都攥得紧紧的,指甲盖泛着青白色。林澈深吸一口气,把螺丝刀插进插座旁边的墙缝里,用力一撬——“哗啦”一声,几块墙砖掉了下来,露出后面的空洞。
一股腐朽的气味从空洞里飘出来,混杂着消毒水和泥土的味道。林澈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只见空洞里堆着一些破旧的玻璃瓶,瓶身上还能看到模糊的日文标签,标签上画着狰狞的骷髅头。而在这些玻璃瓶中间,一枚金属徽章正泛着冷光。
林澈伸手把徽章拿了出来。徽章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鹰,鹰的爪子下抓着“731”三个数字,边缘已经生锈,可那三个数字依旧清晰得刺眼。他的指尖刚碰到徽章,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耳边甚至响起了婴儿的哭声——不是清脆的哭声,而是像被捂住嘴一样的闷响,断断续续,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这个……”林澈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日军731部队的军徽,当年他们在这里做实验,用婴儿做活体实验,这些孩子的怨念就附在这枚徽章上,藏在墙里,每到阴雨天就会出来害人。”
苏姐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那我的女儿……还有救吗?”林澈握紧了徽章,徽章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能感觉到里面汹涌的怨念,像一头被困了几十年的野兽,正在拼命挣扎。“有救。”他说,“诅咒的根源是这枚徽章和地基下的怨念,只要毁掉徽章,再净化地基里的怨念,孩子们就能醒过来。”
他掏出手机,给搭档陈默发了条消息,让他带上桃木剑和糯米赶来——这些都是对付怨念的常用道具。然后,他把徽章放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符,用打火机点燃。黄符燃烧的烟雾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是无数婴儿在哭泣,又像是日军士兵的嘶吼。
烟雾散去后,徽章上的“731”字样开始褪色,边缘的锈迹也慢慢脱落。就在这时,病房里的三个婴儿突然同时哼了一声,皮肤的蜡光开始消退,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明显起来。苏姐激动地扑到保温箱前,看着女儿的小手动了动,眼泪又掉了下来:“醒了……她醒了……”
没过多久,陈默带着道具赶到了。两人一起下到医院的地下室,地下室的角落里有一个被水泥封住的洞口,系统提示显示,这里就是当年日军实验室的入口,地基下的怨念都聚集在这里。林澈和陈默用撬棍撬开水泥,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陈默把糯米撒在洞口,又将桃木剑插在旁边,嘴里念着驱邪的咒语。随着咒语声,洞口里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灼烧。过了一会儿,一道黑色的雾气从洞口飘出来,在空气中扭曲了几下,然后慢慢消散了。
当黑色雾气完全消散后,系统提示弹出:【“蜡化诅咒”已解除,地基下的怨念已被净化】。林澈和陈默回到12楼,新生儿病房里,三个婴儿已经完全醒了过来,正在保温箱里蹬着腿,发出清脆的哭声。苏姐抱着自己的女儿,不停地亲着她的额头,脸上满是泪水和笑容。
值班护士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真是太神奇了……刚才医生还说情况不乐观,现在居然全好了。”林澈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情,普通人还是不知道为好。他把那枚已经失去怨念的731军徽收起来,打算交给博物馆,让后人记住这段黑暗的历史,永远不要忘记那些被残害的无辜生命。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医院的大楼上,驱散了一夜的寒意。林澈抬头看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一个怪谈被解决了,但他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还有怨念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黑暗的历史,他就会一直走下去,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