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3:17的秘密

阁楼门轴发出锈蚀的“吱呀”声时，林澈闻到了陈年灰尘里混着的檀3:17的秘密香。他捏着那枚银 coin 的指节泛白——这是三天前在古董店柜台下摸到的东西，边缘被磨得发亮，背面刻着极小的齿轮纹路，当时只当是普通的旧物，此刻却成了打开禁忌之门的钥匙。

怀表的滴答声像潮水般涌来。

阁楼不过半人高，林澈必须佝偻着背才能站稳。所有怀表都用红绳悬在房梁上，玻璃罩反射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在墙壁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动。他数到第七盏时停住了——最角落的那只铜壳怀表上，“林”字的刻痕还很新，像是才被人用刻刀划过。

他伸手去碰的瞬间，口袋里的系统终端突然烫得像块烙铁。

【警告！距离“时间锚点”过近！】

【禁止触碰！该锚点关联编号LC-0714时空稳定性！】

电流般的刺痛顺着指尖窜上来，林澈猛地缩回手，银 coin 从掌心滑落，在地板上转了三圈，最后停在怀表正下方。月光恰好落在玻璃罩上，他看清了照片里的女人：齐耳短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嘴角有颗极小的痣。

那双眼睛和他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谁？”

楼下传来老板娘的声音，林澈心脏骤然收紧。他记得这个时间——晚上9点17分，古董店本该早就打烊了。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快了指针，他看见玻璃罩上自己的倒影在扭曲，耳边响起电流杂音，系统终端的红光映红了半张脸。

【检测到时空波动！波动源：怀表内嵌影像！】

【紧急提示：3分17秒后将发生时空重叠！】

3分17秒？林澈突然想起阁楼门楣上的旧钟，时针永远停在3点17分。他曾问过老板娘那钟是不是坏了，老板娘当时正用软布擦着一只铜炉，头也不抬地说：“有些时间，停住才好。”

怀表开始轻微晃动，红绳在梁上摆成诡异的弧度。林澈注意到每个怀表的玻璃罩上都贴着极小的标签，有的写着日期，有的标着地名。刻着“林”字的这只标签上，是一行褪色的钢笔字：1943年，苏州河。

1943年。他奶奶总说，她就是那年从苏州河对岸逃难来的，怀里揣着块没指针的怀表。

系统终端的烫感越来越强，林澈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看见照片里的女人动了——不是幻觉，她的眼睛眨了一下，蓝布衫的袖口被风掀起一角。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老板娘的哼歌声顺着楼梯缝飘上来，是段很旧的调子，林澈小时候听奶奶哼过，说是叫《三月十七》。

【锚点松动！原因：血缘接触！】

【补救方案：立即远离！重复，立即远离！】

林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再次伸向怀表。这一次，他摸到了玻璃罩的冰凉，也摸到了照片里女人的温度——像春日河水的暖意。他看见女人的嘴唇动了，在说一个名字，风声太吵，他听不清，只觉得眼眶发烫。

楼下的脚步声停在了阁楼门口。

“小伙子，阁楼里的东西，看不得。”老板娘的声音带着笑，却让林澈背脊发凉。他猛地回头，看见门板缝隙里渗进红光，和系统终端的颜色一模一样。怀表的滴答声突然消失了，整个阁楼陷入死寂，只有女人的声音还在耳边，一遍遍地重复那个名字。

林澈终于听清了。

她在叫“阿澈”。

和奶奶临终前，气若游丝喊的那个名字，一模一样。

系统终端“啪”地一声黑屏，阁楼里的怀表同时停摆。林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红绳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无数怀表砸在地板上，玻璃碎裂的脆响里，他看见刻着“林”字的那只滚到脚边，铜壳裂开，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齿轮咬合处，卡着半枚银 coin，和他口袋里那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圆。

门板被推开的瞬间，林澈转身扑向窗口。老板娘的笑声在身后炸开，像无数只怀表同时敲响，他听见她说：“1943年的苏州河，水是红的。你奶奶跳下去那天，也是3点17分。”

夜风灌进衣领时，林澈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枚银 coin。他回头看了一眼古董店，阁楼窗口亮着红光，老板娘的身影在红光里拉长，变成怀表指针的形状，指向永恒的3点17分。

口袋里，黑屏的系统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弹出最后一条信息，来自未知号码：

“别找了，阿澈。我在时间里等你很久了。”

林澈跌跌撞撞地跑在街上，身后的古董店渐渐消失在雾气里。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温热的东西，是那半枚银 coin，背面的齿轮纹路，正一点点烙进皮肤里，像个永远不会消失的印记。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澈在桥洞下停下脚步。他看着河水里自己的倒影，眉眼间，突然多了颗和照片里女人一样的痣，在嘴角，若隐若现。

远处传来报时声，不多不少，正好是3点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