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晨光

竹窗被晨露打湿时,王昭君正趴在石桌上补觉。鼻尖蹭到片干枯的荷叶,是昨夜包烤枣剩下的,带着点甜香混着烟火气,倒比熏香更让人醒神。

“快起来!”杨玉环的声音像颗小石子投进晨雾里,“公孙离说今天要去溪边摸鱼,再晚就赶不上潮水了。”

王昭君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花木兰已经背着竹篓站在院外,银甲上还挂着几片竹叶——想来是刚从竹林穿过来。“韩信说东边的溪流产石斑鱼,肉嫩得不用刮鳞,”她把篓子往肩上紧了紧,甲片碰撞出脆响,“我还带了新做的鱼笼,用野藤编的,比上次的结实。”

公孙离的铃铛声从巷口飘过来时,她们刚把荷叶帕子收进布包。浅黄裙角扫过带露的青石板,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晃出两把亮闪闪的银刀:“这是江南的剖鱼刀,薄得能吹透,剖石斑鱼正好。”她发间的银铃随着脚步轻响,“对了,西施托我带的莲子羹,你们要不要先尝尝?”

竹篮底层果然卧着个白瓷碗,莲子炖得糯糯的,上面飘着片粉荷瓣。王昭君舀了一勺,甜香里带着点清苦,正是西施的手艺:“她总说江南的莲子炖不烂,我看这比峡谷的面多了。”

“她偷偷加了点藕粉,”公孙离笑着说,指尖捻起那片荷瓣,“说这样炖出来更稠,你们这些峡谷里的人,就爱喝带劲儿的。”

四人往溪边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却舒服。路两旁的野菊沾着水珠,黄灿灿的像撒了把碎金子。花木兰忽然停住脚,弯腰摘了朵最大的,往公孙离发间一插:“你看,铃铛配菊花,比在长安跳扇子舞还好看。”

银铃“叮铃”响了两声,公孙离往她怀里塞了颗莲子:“就你嘴甜,等会儿摸不着鱼,看我怎么笑话你。”

溪边的芦苇刚没过膝盖,风一吹就弯下腰,露出底下清凌凌的水。韩信已经在岸边支好了烤架,见她们来,扬了扬手里的鱼叉:“来得正好,刚看见群石斑鱼游过去,藏在那块大青石底下呢。”

花木兰脱了鞋袜往水里走,石子硌得她直咧嘴:“你们等着,我去把它们赶出来。”水花溅起老高,惊得芦苇丛里的水鸟扑棱棱飞起。

王昭君和公孙离蹲在岸边编鱼笼,用柔韧的柳条缠上野藤。“你这手法跟西施像,”王昭君看着她灵活的指尖,“她编荷叶包也这么快。”

“我们江南姑娘,打小就会这些,”公孙离把块烤枣塞进笼底,“用这个当诱饵,鱼准上钩。”她忽然往水里一指,“你看,玉环摸到鱼了!”

杨玉环正举着条巴掌大的石斑鱼往岸上跑,粉裙湿了大半,裙摆沾着水草也不管:“快看快看!这鱼身上的斑点像画上去的,比长安集市上的好看多了。”

韩信接过鱼,用银刀三下五除二剖干净,串在树枝上往烤架上一放:“这鱼不用开膛,内脏苦得很,直接烤最香。”他往鱼身上抹了点蜂蜜,油珠顺着鱼肉的纹路往下滴,“等会儿再烤几条大的,给长安的芈月姐姐捎去,她上次还说想吃峡谷的鱼。”

太阳爬到头顶时,烤架上已经摆满了鱼。石斑鱼烤得金黄,皮脆得一咬就裂,肉嫩得能吸溜进嘴里。公孙离往鱼身上撒了点荷花粉:“这是玉环新磨的,比辣椒粉温和,江南人都这么吃。”

花木兰啃着鱼尾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收的野枣晒得差不多了吧?得赶紧装袋,不然被鸟啄光了。”

“下午回去就装,”王昭君舔了舔手指上的鱼汁,“用公孙离带的荷叶包,一包装十个,正好够西施和芈月分。”她忽然看见水里漂着片荷叶,像个小绿碗,“咱们摘点荷叶当盘子吧,盛烤枣正好。”

四人踩着水摘荷叶,水珠顺着叶尖往下滴,落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公孙离的银铃掉进水里,她伸手去捞,却抓了把碎银子似的阳光:“这溪里的水真清,比江南的河水亮,能看见底下的石子在笑。”

“等过阵子水凉了,”韩信往烤架上添柴,“咱们来这儿凿冰捕鱼,那时候的鱼更肥,冻在冰里能存好久,给长安寄去都坏不了。”

吃够了烤鱼,她们躺在芦苇丛里歇脚。王昭君摸出那只布偶兔子,阳光透过荷叶照在石子耳朵上,亮闪闪的。“我得给西施写封信,”她忽然说,“告诉她咱们摸鱼的事,再问问她的莲子羹里加了多少藕粉。”

公孙离从竹篮里拿出笔墨纸砚——她总随身带着这些,说随时能写信。“我替你带回去,”她铺开纸,“顺便让她给我带两匹江南的细布,我想给这兔子做件新衣裳。”

杨玉环凑过来看,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坳:“你们看,那边的酸枣树红了!比咱们摘的野枣小,但是更甜。”

“下午去摘!”花木兰一骨碌爬起来,烤鱼的油蹭了满衣襟,“摘回来跟烤枣混在一起装袋,让她们尝尝峡谷的两种甜。”

风穿过芦苇荡,带着烤鱼的香和荷叶的清。王昭君看着纸上渐渐写满的字,忽然觉得这日子像条流不完的溪,里面漂着烤鱼、荷叶、银铃,还有那些热热闹闹的人。她往纸上又添了一句:“等枣花再开时,你们来峡谷,咱们还在这溪边摸鱼。”

公孙离的银铃在风里轻轻响,像在应和这句话。远处的水面上,那片当盘子的荷叶还在漂,盛着阳光,盛着笑声,也盛着这峡谷里慢慢悠悠的时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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