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香满筐

天刚蒙蒙亮，西施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推开窗，看见王昭君蹲在石榴树下，正往竹筐里捡红枣——昨天刮了阵大风，熟透的红枣落了一地，红得像撒了把小石子。

“昭君，这么早就起来捡枣啊？”西施披了件外衣跑出来，脚边正好滚过颗圆滚滚的红枣，她弯腰捡起来擦了擦，脆生生咬了一口，“真甜！比江南的蜜枣还爽口。”

王昭君直起身，竹筐已经装了小半筐：“再不起，就被鸟啄光了。你阿婆不是说想吃枣糕吗？今天正好做，多放两把枣肉。”她把筐往石桌上挪了挪，“你看这枣，核小肉厚，去核的时候肯定省事。”

两人蹲在地上捡枣，手指被枣皮染得有点黏。西施捡着捡着，忽然“哎呀”一声，从枣堆里摸出个圆滚滚的东西——是颗野栗子，不知被哪只松鼠藏在这儿的，壳上还沾着点枣泥。

“这栗子能吃吗？”西施举着栗子问，壳上的尖刺扎得她指尖发痒。

“得晒裂了壳才能吃，”王昭君接过栗子放在一边，“等会儿找个太阳地儿晒晒，说不定能剥出仁来。去年花木兰带回来的栗子，煮着吃面乎乎的，比红薯还香。”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芈月拎着个布包走进来，红袍扫过门槛时，带进来几片黄菊瓣：“我来取野菊，老远就闻见枣香了，你们这是捡了多少？”

她凑到竹筐边一看，眼睛亮了：“这枣真不错，比我家后院的甜。阿妹昨天还说想吃枣泥饼，要不中午咱们一起做？我带了新磨的糯米粉。”

西施一听就乐了：“好啊！我阿婆也爱吃枣泥的，就是我总做不好，面发得要么太硬要么太软。”

“我教你，”芈月把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是袋雪白的糯米粉，“发面的时候加点米酒，保准软乎乎的。”

三人分工合作，王昭君负责给红枣去核，西施烧热水烫野菊，芈月则找出石臼捣枣泥。红枣蒸熟后软软的，一捏就脱皮，王昭君用小勺挖枣肉，挖着挖着就忍不住塞进嘴里一块，甜得眯起眼睛：“这枣真够甜的，不用放糖都成。”

芈月捣着枣泥，红袍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腕沾了点枣肉：“等会儿做枣糕的时候，掺点野菊碎，又甜又败火，你阿婆吃正好。”

西施把烫好的野菊捞出来，晾在竹匾里：“昨天阿婆说，枕着野菊枕头睡得香，夜里没怎么咳嗽。”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天张婶说，镇东头的老磨坊新到了批黄豆，要不下午咱们去磨点豆浆？配着枣糕吃肯定舒坦。”

“我家还有点冰糖，”芈月接话，“磨豆浆的时候放两块，甜丝丝的不用另外加糖。”

枣泥捣得差不多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王昭君往枣泥里掺了点野菊碎，拌匀了一闻，甜香里混着点清苦，倒比纯枣泥更清爽。芈月把糯米粉倒进盆里，加了点温水揉面团，面团揉得光溜溜的，像块白年糕。

“你看，这样揉出来的面才筋道，”芈月把面团递给出西施，“你试试，别太使劲，顺着一个方向揉就行。”

西施学着她的样子揉面，面团在她手里不听话，总往案板上粘。王昭君在旁边看得着急，伸手帮她扶着面团：“掌心得用点力，不然面起不了筋。”

三人围着案板忙活，面粉沾得鼻尖都是白的。芈月笑着用沾了面的手指点了点西施的鼻尖：“你这都快成小花猫了。”西施也不恼，反手往王昭君脸上抹了点枣泥，逗得三人都笑了。

中午时分，枣糕和枣泥饼终于出锅了。蒸笼一掀开，白乎乎的热气裹着枣香涌出来，把屋顶的蜘蛛网都熏得晃了晃。西施先给阿婆端了块枣糕，老太太咬了一口，枣泥从嘴角流出来，赶紧用手帕擦着：“这比镇上点心铺的强，不噎人。”

三人坐在石榴树下吃饼，阳光透过叶缝落在饼上，像撒了层金粉。芈月咬了口枣泥饼，枣肉的甜混着糯米的香，吃得她直点头：“下次再做的时候，加点栗子碎，肯定更糯。”

“刚才捡的那颗栗子还在晒着呢，”王昭君指着墙根下的小竹匾，“等晒裂了壳，咱们就试试。”

吃完饼，芈月装了半袋野菊，王昭君往她包里塞了几块枣糕：“带回去给你妹妹尝尝，刚出锅的软乎。”

芈月接过包，红袍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暖：“过两天我带阿妹来，让她跟你们学学做枣糕，她总说自己做的像石头。”

看着她的红影走出巷口，西施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今天这枣吃得真过瘾，连晚饭都省了。”

王昭君把剩下的枣装进竹筐，忽然发现筐角还有颗野栗子，壳果然晒裂了道缝。她用指甲抠开壳，剥出个黄澄澄的仁，递到西施嘴边：“你尝尝，还真剥出仁来了，就是有点小。”

西施咬了一口，面乎乎的带着点甜：“比红枣差点，但也挺香的。”

风卷着枣香掠过院子，石榴叶沙沙响，像在说这秋天的日子，就该这样甜丝丝、暖乎乎的，连藏在枣堆里的栗子，都能吃出点小欢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