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漫院

早上的露水滴在石榴叶上，西施正蹲在院子里翻晒药渣，院门外忽然有人轻轻敲门。她擦了擦手拉开门，看见芈月拎着个竹篮站在太阳地里，粗布红衣裳的边边角角被露水打湿了，像泡了水的红绸子。

“西施姑娘，”芈月举了举手里的篮子，里面装着半篮黄灿灿的野菊花，“说好来送野菊的，没打扰你们吧？”

西施赶紧朝屋里喊：“昭君，芈月姐姐来了！”

王昭君正坐在窗边做针线活，听见喊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来。看见篮子里的野菊，眼睛一下子亮了：“这野菊开得真好，比镇上药铺卖的精神多了。”

“后山摘的，”芈月走进院子，把篮子放在石头桌上，“天没亮就上山了，露水还没干呢，最新鲜。”她瞥见石桌上摊着的布片，上面绣了半朵桃花，针脚歪歪扭扭的，“这是你绣的？”

王昭君脸有点红，把布片往回拢了拢：“学着玩的，想给花木兰绣个荷包。”

“针脚还行，就是线拉得太紧了，”芈月拿起布片看了看，手指头划过那半朵桃花，“绣桃花得松着点线，花瓣才显得软和。我给你找根细点的针，保准好绣。”

西施端来薄荷茶，听见这话凑过来：“姐姐也会绣花？”

“年轻时候学过几天，”芈月接过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沫子，“那时候在狼旗，冬天没事干，就跟着部落里的阿婆学绣狼图腾，绣得手都扎破了好几回。”她放下茶碗，指着野菊说：“这花儿除了泡水，还能装枕头，安神得很，回头给你阿婆做一个。”

王昭君找出装针线的筐子，芈月挑了根细钢针，穿上线手把手教她：“你看，针尖从这儿扎进去，轻轻拉线，别拽太狠……”太阳透过石榴叶落在布片上，两人的影子凑在一起，像幅淡淡的画。

西施坐在旁边剥红枣，听她们说绣花的法子，偶尔插句嘴问江南的苏绣，芈月就笑着说：“苏绣太精细，咱们这粗布衣裳，配不上那么讲究的活儿。”

正说着，西厢房传来阿婆的咳嗽声。西施赶紧进去照看，芈月放下针线跟过去，看老太太喝了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就是还有点虚。”她从篮子里拿出个小布包，“这是我妹妹做的山药糕，软和，您尝尝。”

老太太接过糕，咬了一小口，眼睛笑成了条缝：“比镇上卖的甜糕合口。你们年轻人聊，我再躺会儿。”

回到院子里，王昭君已经绣好了一朵桃花，果然比刚才的自然些。芈月点点头：“有进步，等绣完了，我给你找块红布当里子，保准好看。”

太阳爬到头顶的时候，西施端出荷叶粥，还炒了盘薄荷鸡蛋。芈月喝着粥，夸西施手艺好：“比我在江南客栈吃的还香，那店里的粥总放太多糖，腻得慌。”

“放了您给的野菊，”西施笑着说，“阿婆说这样更败火。”

吃完饭，王昭君帮着芈月把野菊摊开晾晒。黄灿灿的花瓣铺满了竹匾，风一吹，满院子都是清苦的香味。芈月蹲在旁边，捡出里面混着的草叶：“等晒干了，一半给你阿婆装枕头，一半留着泡水。”

王昭君想起花木兰，忽然说：“要是木兰在，肯定说这野菊能当箭靶的记号，红衣裳配着黄花，老远就能看见。”

芈月笑了：“她呀，满脑子都是练箭。上次在狼旗见她，背着箭囊追兔子，跑起来比风还快。”

三个人坐在石榴树下，聊着狼旗的旧事，说着江南的新鲜事，太阳慢慢往西斜。芈月要走的时候，王昭君往她篮子里装了些晒干的薄荷：“这是新晒的，比上次的香。”

芈月接过篮子，红衣裳在夕阳里晃出暖融融的光：“过两天我来取野菊，给你们带妹妹做的桂花糖。”

看着她的红影子消失在巷口，西施捡起片落在石桌上的野菊瓣：“芈月姐姐真好，不像刚开始看着那么不好亲近。”

王昭君把绣了一半的荷包收进筐子里，笑了笑。风卷着菊香吹过院子，石榴叶沙沙响，像在说这秋天的日子，因为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变得格外踏实，就像一碗温温的荷叶粥，不烫嘴，却能暖到心里。